主题是怎样决定的呢?
谚语有云: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写作就是作者对世事、对人情的认识,加上自我对世事对人情的见解。
所谓世事、人情就是生活的本质。 在群体生活之中,晨早起床直至晚上休息,其中十多小时的过程,都是生活。眼所见、耳所闻、鼻所嗅、口所言、心所想都是活生生的生活(也有认为睡中所发的梦,亦是生活的一种反照)以写作。
无论主题、内容、细节,流于公式化,便失了戏剧的趣味。没有新颖的趣味,怎可以吸引广大的观众呢?当编剧宜凡事细心观察,深入的认识。在较为深入的认识之中,可获取较多的素材,较多的体会,也使所定的主题,更为细致生色,与别不同了。凡但粗枝大叶的观察,不屑一顾的心理,都是编剧最大的障碍 !
正确的主题思想
主题思想既然称之为思想,如果编剧有机会发挥思想的话,他一定要培养本身独立的性。传统的讲法,要求编剧具有正确的世界观,高度的思想水平,也讲究编剧有鲜明的立场、有正确的观点,而我的看法,比较肤浅。我认为编剧及导演,必须有一个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念。
有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念,便可建立正确价值的主题思想。何谓“正确”呢?正确似乎颇难界定,实际上又很容易界定。凡是使到人类在群体生活中有着和谐的,都是“正确”。
观众欣赏一出戏剧之后,无形之中,已被潜移默化,学习了导演编剧给与的“教训”。试想:一个“不正确”的价值观念,传达到观众内心,会引起多少恶果?即使观众群中,有大部分会对“不正确”的价值观反感,仍然有可能影响到少部分未成熟的观众呀!
粤语片拍了近一百套的《黄飞鸿》,贯彻一个忠义为主的人生价值观。黄飞鸿代表坚持这个信念的“英雄“,对手坏人既反其道而行,在正邪不两立的斗争中,就产生了戏剧性。黄飞鸿必定得到最后胜利,也代表忠义获得凯旋。试想,坏人,代表反对忠义一派,获得最后胜利,坏蛋全变“英雄”,后果会怎样呢?一个不符合人类群体和谐原则的价值观,可被观众唾弃,观众嘘声四起而散场,以后无人再问津这类剧集;又或者错误教导了少部分观众,对社会也可能做成灾祸。
如何表现主题思想呢?
所谓“思想”,就是剧作者在表现主题时,所持的态度、看法、主张、意向等。作者没有主见时,问题就大了。他根本不可能建立一个“主题”。作者不只要又主见,他还要有一个自己深刻体会的主题,才能写成出色的作品。
“黄飞鸿”的作者、导演,甚至演员,都一定要彻底相信“忠”、“义”二个字,这个“忠”、“义”的价值观,一定是十分明确的、贯彻的、毫不怀疑的。有了这个信念,作者,可以有路依随,为这个“主题”思想而安排剧情、性格、结局。主题主宰了一切,要是作者并非信赖这个价值观,人云亦云,又或是怀疑分子,作者没有可能收集到足够的素材来烘托主题出来。即使勉强为之,观众只会感到作者虚伪,而感受不到作者热血澎湃,倾力表达思想感情的热力。
那么,剧情会变得矛盾丛生软弱无力的了!站在观众的立场来说,观众内心亦渴望获得作者给予一个正确的主体思想。但是,没有一个观众希望作者硬生生说起道理来,说教般表现主体思想。看戏的趣味,在于被戏中生动的人物形象,紧张曲折的情节吸引着。欣赏戏剧之际,观众脑袋里,不会思想到剧中的主题,作者亦不必要他们在这个时候思想。看完戏后,回想起来,或者言谈之间,突然领悟了作者的“思想”。这才是主题思想的趣味呢!
传统的说法,认为作者应该刻意地,不知不觉地“点明”主题。这个问题,议论甚多,关系在“点明”二字。“点明”表示把主题赤裸裸的暴露,画龙点睛般“点”出来,我感觉到此非上乘的“艺术”。“艺术”的“点明”,在于深一层的手法,不露痕迹,却有线索可寻。写一个剧本的难处,就在这关节上。下文自有很多技巧可以克服这点难处。譬如说:剧本的主题思想,就隐伏在人物性格和吸引的剧情之中。人物性格愈鲜明,剧情的发展愈吸引,主题亦愈易安排。剧本明显的、清楚的、“划公仔划出肠”的说明主题,是低能的剧本。没有作者的技巧,没有剧作的艺术,有啥好看呢?
主题思想宜单纯?宜显露抑或宜暗喻?
主题最适宜是单纯。单纯的意思,是单一而纯粹。一出剧里,作者只可以表达一个思想,超过一个思想,观众便看得糊涂了。戏剧发展也不能循单一的指示进行,使人看得眼花缭乱。
主体思想要纯粹,就是要集中。全剧的人物性格,剧情发展,最后的结局,都是为主体思想服务的,纯粹而集中,一气呵成,依路渐进,条理清晰。否则节外生枝,使人看得累极。
主题宜否外露抑或暗喻,则人言人殊了。赞成显露派,认为既然赋予一个正确而机灵性的主题,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表露,使观众容易察觉呢?这本是作者的原来意思嘛!赞成暗喻派认为:既然不是演讲,不是传教,主题应藏于深处,“有心人”可以发掘出来。平凡之辈,看了之后,随他们认为好了。剧本的巧妙处,就是巧妙的暗藏所要说的话。甚至乎作者最有兴趣见到,观众或者影评、视评人争议他所立的主题。当见到穿凿附会,无中生有的猜度时,作者喜上眉梢,满足感妙不可言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