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亲情(二)

不过是将中间的时间断开,撇去
我清楚感受到同样的
空气
那些野鸟鸣叫带来的微微的恐惧心理
应该是几十年来,太平日子里注意到古怪荒野所经历的离奇事而造成的影响吧。

”采菱角是很单纯的一件事,却因为如此环境,如此心情,觉得时间被抽离了!杂草丛生的土地,今年种上了水稻,去年那些地方是被上涨的水淹了的,有未能退到大河里继续丰水生长的菱角根叶茎。白杨树没有因为燥热而干枯,它每年都呈现出一派新绿,很旺盛。我知道现在才七月,到了八月末,萧瑟才会撕裂着给我们看到。野鸡的气息在记忆里漫溢来,看以前的小路,会相信如果时间允许,肯定能再与它或它们相见“

这段话是我当时与阿妈一块下地时候的记录。当时是害怕的,但现在是怀念的,因为陪伴着阿妈的每时每刻现在都成了我无比美好的回忆。

小学或者更早之前,能够在家玩耍的日子很多很多,跟后来越来越少的时间形成强烈反差,让我一度觉得越长大越不好——升入初中的时候特别怀恋小学、升入高中的时候特别怀恋初中小学、甚至于初中住校特别怀恋不住校的时候。现在呢,就特别希望能回家工作,哪怕距离只近个三分之一,对我而言已是万分幸运,可是这种欲望是填不平的。

曾经因为初中第一次住校不适应,让我一下课就骑车飞快地赶回家,匆匆忙忙吃顿饭再飞快地回到学校。第二天,我跟阿爸哭诉:我不要住校,你去跟老师说一下。突然间回家的那种急切被阻隔了,好多年在家傍晚的活动习惯被打断了,就会莫名奇妙的觉得以后离父母离我熟悉的东西越来越远,特别的失落加无助。

但是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大势所趋,度过了那段住校的不适应,后面就觉得无论怎么挣扎,生命中有些走向是不可更改的。

与阿爸阿妈下地劳作累死累活烈日炙烤的许多回忆现在感觉都特别美好,我知道,在当初的感觉并不美好,生活物质不充裕,父母期望没着落,自己未来很迷茫。但是之所以觉得美好,那是因为在父母身边,可以感受到父母给自己的强大力量与温暖,我也可以因为回忆过去而看到父母还年轻的时候,心里聊表慰藉,甚至异想天开的希望可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但是,我宁愿希望阿爸阿妈现在保持不再变老,能像现在一样不再为琐事忧愁的状态。我很希望,父母可以不再老。

在老家有几年,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某些邻居会突然摘很多菱角分给周围的人,一度引起摘菱角热。阿妈有几年,每年都会跟邻居去摘菱角,只是因为我们喜欢吃,嚷着让她去摘,有一次,阿妈很险险地告诉我们,摘菱角的时候她掉进了水里,船上的人拉着桨才安全上船。那一次,吃菱角的感觉涩涩的,无法表达自己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难受劲儿。就像我现在每每想到当初从姥姥家回来挤公交,阿妈把我推上了车子,但是司机粗心,没看到阿妈完全上到车里,而是突然关门夹住了阿妈的手臂,拖着阿妈走了一段路程的那一段回忆的难受劲儿。我没法忍受,父母因为我们而受到的伤害。

上了高中,因为熟悉的家的味道越来越远,所以每次回家每次从公交车上下来走在那些回家的路上,远远得看着家的方向,心情是五味杂成的,曾经因为高中第一个周末回家是阴雨天难过了两天,离家的路上看着路两边的树叶,突然有着浓浓的惆怅,从那个时候,开始了心情跌入谷底的历程。

高中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得了忧郁症,几次寻找老师向他述说自己心里莫名的苦,也告诉了老师自己几次想到死亡的念头。幸亏他对我的开导以及对我学习的特别照顾,才让我慢慢脱离坏情绪,完成高考。

直到高考结束,我都没有告诉我爸妈我高中的心路历程,我不希望他们因为我的堕落而难过。我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我希望自己能是他们的天使,解他们的烦忧分担他们的烦忧,而不是制造跟增添。

有一年秋季,高中周末放假回家,到街上看到菱角,让阿妈买了,那时候的购买力还是不足的,但是因为喜欢,阿妈还是很愿意给我买的。

因为这个喜好,所以只要有摘菱角的机会,妈妈都会去的,然后就很有成就地挎着一篮子摘好的菱角给我们看(大学的时候貌似妈妈还跟村里的人去摘过一次);工作的时候妈妈在街上看到菱角,提前买回来放在家里,但是等我回家的时候都有点变味了,可是我还是将能吃的吃掉了,因为那是妈妈特意为我买的。

今年,因为有了孩子,所以回家成了奢望,只能二选一,要么去跟父母聚聚,要么去看儿子。清明节将至,与父母通电话,他们在电话那头就提醒:时间太匆忙,没办法过来,你就不要拐到这边了!

这个世上最懂你最体谅你的人永远是自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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