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最深的是幼年时和母亲一起去赶集,母亲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后面坐着穿粉色上衣的我。一路的尘土在太阳的烘烤下,随着车轮的旋转扬起,又落下,变成一条松软的土路,母亲费劲的蹬着自行车,车撤深深地印在土路上。
(一)
儿时我坐哥哥的自行车居多,哥哥比我大三岁,对我怜爱有加,可也冒冒失失。记得有次清明节,奶奶蒸好了大馄钝,让我和哥哥一起给姥姥送去。刚下过雨的地面没有干透,门口的坑洼处积了些水,门坡还是用砖砌的一棱一棱的。十二岁的哥哥在门坡上半骑在自行车上,说:“妹妹你先坐上,我再蹬。”(坐正在骑的自行车是个技术活,我一直没有学会。)奶奶抓住自行车后座,我踩着脚蹬坐好,哥哥使劲一蹬,我俩刚下了门坡,“咕咚”我和哥哥就摔了个脚朝天,大馄钝“咕噜噜”的滚到了泥坑里。奶奶回屋重新裹了新馄钝,我们两个又叫嚷着要去送,这次哥哥算是把我和大馄饨平安送到姥姥家。还有次,从姥姥家回来,我坐在哥哥自行车后面,瞌睡地直掂脑袋,进村的土路坑坑洼洼,自行车是上下颠簸,哥哥是勇往无前不避坑,“咚!”我直接从后座颠下来坐到地上,哥哥骑着自行车哧溜跑了。
在哥哥自行车后面,快乐地过着我的童年。哥哥要出村上学了,我是必须要学会骑自行车。爷爷郑重其事得给我讲诀窍:重心要低、胳膊要使劲把好车头、车往哪边倒,车头要往相反的方向扭。然后我推着那辆和我差不多的笨重自行车(以前的那种有横梁的大自行车)去了打麦场练习,一个星期我连脚都离不了地。回家把自行车扔边上,就不想再理会它。父亲从姥姥家给哥哥推回了一辆旧自行车,把家里这辆留给了我练习。虽然我很不情愿碰那自行车,下午放学后,还是推出自行车去练习。爷爷在后面抓着后座,我凑合着骑,爷爷一放手,我准摔。和我同龄的小伙伴一个个结伴都骑着自行车满巷转,有的都可以跨在横梁上骑了,我连最简单的跨在横梁下都不会。推着自行车,无奈的看着小伙伴们欢乐地远远离去。
直到一个月以后,我才颤巍巍的能骑着自行车转圈了,这中间摔坏了自行车的脚踏轴。等我能熟练的骑着自行车满村跑的时候,村里的新媳妇们却推着当时最流行的无梁女式自行车去赶集了,看着她们的新自行车,当时的我想肯定比我的大自行车好骑。
(二)
上了初一,我也要出村上学了,父亲把这辆自行车擦了擦交给我,说:“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我摸着这辆让我摔地满身伤痕的自行车,兴奋地想:“我终于可以骑着车上学了”。这辆自行车陪着我每周往返学校,我们一群邻村的孩子结伴而行,后座上一边挂着馍口袋,里面装满奶奶蒸的白馒头、两罐头的炒土豆丝。另一边挂着我大大的书包。到了学校后,尽量挑靠边的位置放好,仔细锁好,就等周末放学。
它就像一个忠实的老伙计,陪着我来去在上学的路上。 可惜第二年的时候,这辆自行车在学校里丢了,父亲知道后,和颜悦色地安慰我,说:“自己的东西要看好,不能再丢了。”然后把哥哥那辆自行车给了我,哥哥的这辆自行车一直陪着我到毕业。后来我也去了外县读书,父亲每天骑着摩托车去干活,它就被安放在墙角,慢慢被遗忘。我毕业参加工作后,看着墙角的它生满铁锈,全然没有那时地风采,心里一沉,很快它就被当做废铁处理了。
(三)
2002年我参加工作后,父亲高兴异常,第一天就和哥哥去荣河花500元(当时我一个月工资也就这样多)给我买回了一辆银白色的健牌女式自行车送我,我真是爱不释手啊。女同事们下班后都会细心地给自己心爱自行车的手把、座子上勾一副漂亮的把套和座套。我也笨手笨脚的去学,好不容易勾好把套、座套,急不可待地换上,在奶奶面前炫耀。奶奶乐着说:“我女就是能干!”
2004年年底我又去了运城进修,它被放置在家里,又成了家里日常去地里时的交通工具。两年后我毕业回来,父亲给我买了一辆雅致的摩托车,这辆健牌自行车再也没有跟随我上下班。2010年,小兰花开始在运城上幼儿园了,送孩子上学成了头等大事,父亲就把这辆自行车用车运到运城,我给它后面装了一个孩子坐的架子,每天骑着它接送小兰花。
它无声地陪我度过婚后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每天随我穿街走巷,春日的暖阳、夏季的烈日、秋季的凉爽、冬季的严雪,一年四季的酸甜苦辣咸它也从未漏过。最难的一次是小兰花大班的时候下午上特长班,一天的大雨没有停过,等到接孩子的时候雨越大,把小兰花抱着坐到自行车后面,穿好雨衣,我骑着车往家赶,大雨浇到我的眼镜上,看不清前面的路。雨披已经挡不住雨,反而成了骑车的障碍,大雨淋湿了我全身,风刮着,小兰花显得愈加沉,积水下的柏油路是坑坑洼洼,此时也辨不清哪里有坑,靠着感觉往前骑。快到小区附近的大路时,自行车一滑,我和小兰花都摔在了水坑里,我赶紧把孩子从自行车后面抱出来,问她有没有摔疼,小兰花摇摇头,我看着浑身湿透的孩子,悲从心生,想要大声哭出来。过往的好心人帮我扶起自行车,我把雨披解下来给小兰花披上,我推着自行车回到小区,那一腔的悲伤呜咽硬生生地被压在了心里,只有无声的泪水混着雨水流着。
2014年的时候,小兰花上了小学二年级,坐在自行车后面,我骑着有些费劲。到了冬天的时候,天气不好,我送她就更不容易,所以买了一辆电动车,至此它又被搁置地下室再也没有被推出来过。到现在电动车也已经被我送人,每天接送小兰花换成了白色的福特。
我的自行车时代,再也没有回去过。作为当时主要的交通工具,自行车见证了我童年的无忧、少年的勤奋、成年的不易。同样也见证了这个时代的飞速发展和人们生活幸福指数的不断提高。如潮的骑自行车大军已不复存在,可是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向往一直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