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杀,谁先创造的词,用起来深有共鸣,不仅适用于恋人,也适用于其它关系。
带父母旅游,已成了习惯,十几年来,大连、深圳呼伦贝尔,更别提什么北京三峡上海杭州苏州了,自己爱旅游,看了世界,觉得他们也应该出来看看。
父母是农民,没挣着多少钱,在小镇的一亩三分地上躬耕几十年,最远到过本地县市,还比不上去过云南广西四处采购的爷爷,我是被他们辛苦供应出来的大学生,工作家庭都很稳定,有一定能力带他们四处走走。
前些年,父母年轻,替我带着孩子,到哪里都健步如飞,如今已经进入古稀之年,行动不那么敏捷,可是父亲渴望多出去看看,辛苦倒是不怕。
因本周河南雨大,很多地方都发了水,担心父母在家受到困扰,就一道儿来到信阳,重点去武汉再玩两天。
那天,信阳下着小雨,粘粘腻腻的,老家离这里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在更远的城市上班,虽乘高铁而来,也不及父母到的早,父亲迎着走过来,我有些责备自己竟然没有足够惊喜,时间会冲淡激情吗?
记得上学及刚上班的时候,每次回家,都如欢快的燕子归巢,每次离开,都暗含泪花,儿时更甚,每每看到想到父母慢慢老去,便觉无依无助,如天地垮塌。
而今,连就分别许久后又重见的喜悦也消减了,就连平常的视频聊天,也想匆匆结束,觉得没有足够共鸣而认为是浪费了时间,每次打电话仿佛都是例行公事,敷衍了之。
有时候以为这也没什么不好,父母迟早会离去,过分依恋反倒有生死之痛,感情淡漠却能洒脱告别,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无情了。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哪怕是父母子女的血缘深情。
刚到信阳,找了一家信阳菜馆,鱼片大肉青菜汤汁,一应俱全,但有点微辣,母亲不怎么吃,父亲也不吃我情有独钟的青菜,只夹了几片肉,我有些失望,花钱买不来两人的欣喜。
到了武汉,天热得很,父母一出门,都嚷着要回去,一个说太热,一个说太累。逛到粮道街,两个人说,这有什么好逛的,都是卖吃的,到有名江汉步行街,游人如织,没走几步,父亲便要回住处,说到处嚷声一片,没什么好看的,我有些无语,难不成大武汉的大景点,竟对他们没有一点吸引力?
后来去了东湖,也去了长江大桥,俩人还颇有些兴致。也许我应该理解,不同年龄的人喜好自然不同,就像我跟儿子一样。后来准备打车,母亲说要拉肚子,我带她到一公里外的厕所,一个来回,将近半个小时,刚回来准备打车要走,父亲说他也想拉肚子,我有些耐不住脾气了,不由得抱怨两句。
这么热的天,两个人轮番轰炸,天气又热蚊子又多,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父亲也很过意不去,一路紧张尴尬。事后我想,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只因中午喝了点凉酸奶,有些不适应。
感情总这么纠结,想起以前批评过儿子后,又难免后悔,原来与父母之间也是一样。
父亲上了年纪后,性格有些固执,他总是按照自己的逻辑,任谁也无法说服他,我有时也与他争论到面红耳赤,过后又惭愧自己的不孝顺。
返回到信阳的时候,又为他们买了衣服,饱了眼福,请他们吃了一顿美餐,我觉得尽了这个假期应尽的义务。 但当他们坐上车准备出发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瞬间流出来了,泪水里有离别的伤感,也有与他们争吵的内疚。大概又要几个月不见,他们渐渐老去,我们彼此相处的时光也越来越少了。
世间的感情是不是都这样,爱着怨着,怨着爱着,相爱又相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