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沟,渭北古莘大地四大沟系之一,是经过自然地理锻造的天然界沟,有着独持的典型地貌。沟壑纵横,地形崎岖,梯田盘旋,地漏密布,传说动人,空气清新。起伏的沟坡犹如一座座山峰,风水土塔矗立沟边,清澈的溪水汇成金水河,成为县域标志性重点地貌之一,有黄土高原“世外桃源”之美称!
我生长在金水沟畔,对金水沟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它给故乡的人们带来了枚不胜举的实惠——
每当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金水沟漫山遍野,数百种叫不上名儿的花花草草,崭露头角,郁郁葱葱,茁壮成长。最显眼的是“迎春花”,盛开着一蔟蔟嫩黄嫩黄的小花,焦急着向人们报告春天的信息。迎春花像一个穿着黄裙子的少女在风中翩翩起舞;又像一棵树上长满了金子非常耀眼;也像一个个小喇叭挂在树上十分可爱。各类小草将沟沟岔岔装颁得一片青绿,成为村庄一道独特的春色美景。
乡亲们祖祖辈辈有喂养山羊、绵羊的习惯。因为金水沟是草食动物的天然草场,一年四季为它们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美食,将羊儿个个喂养得膘肥体壮,都能卖个好价钱。低投入高回报的饲养方式,给父老乡亲带来丰厚的回报。
盛夏,金水沟风景独绝,芦苇茂盛,野草丛生,乌鸦在崖畔“呱呱”啼叫着展翅翔飞,叫不上名儿的鸟儿在枝头上环绕低飞筑巢,也有狐狸、猪獾、野兔、野鸡窜行其间,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人与动物和谐相处。小时侯听老人讲,金水沟的阴坡终年不见阳光,人迹罕至,水资源丰富,这里便成了蟒蛇最好的栖息地,有人曾经看见过有“椽粗”的蟒蛇出没,但它们从来不伤人,成为保佑一方平安的“神虫”,至于是否属实,无从考证,算是故乡人一个美好的愿望吧!
金水沟生长着远志、防风、北柴胡、地骨皮、麻黄等十几种道地野生中药材,成为父老乡亲一项丰富的宝贵资源。在我上中学时,家里缴不起每学期九块钱的学费,老师让我们几个学生站在教室外说明原由,当时我羞红的脸无地自容,回到家哭闹着向父母亲要学费。我大愁眉苦脸,无奈地说:“九块钱对农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农村娃娃能识几个字,认得钱,旁人哄不了就行了,干脆不念书咧,回家在农业社挣工分吧!”我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走进校长办公室:“王校长,您就宽限我几个星期,先叫我上课,保证把学费缴齐!”我利用周末,拿着挖药的家伙,跑遍了金水沟的山山峁峁、埝头崖畔,挖药挣钱,硬是把学费凑齐了,而且成为以后学费的唯一来源。金水沟的药材,成就了众多农家子女的就学梦,也从此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金水沟生长着野生蝎子,学名全虫,是一种名贵的中药材。每年六至九月,是蝎子出巢活动的旺盛时节。特别是炎热季节,蝎子晚上出巢乘凉觅食,活动频繁。乡亲们吃罢晚饭,挎着“蝎子灯”,带着专用工具,相约去金水沟捉蝎子,每晚只需三几个小时,眼尖手快的“把式”就能捉到半斤多,次日清晨便会换来一张“老人头”,几个月下来,卖个万把元不成问题。空闲时间的付出,顶种一料庄稼,得来的钱补贴家用,也成为金水沟畔群众的一项生财之道。
金水沟盛产野生“地软”。夏季雨量充足,是地软生长的旺季,每当雨过天晴,这时金水沟便会生出地软来。那是一种贴着地皮生长出来的菌类,大小如铜钱,呈不规则形状,一朵朵黑里透绿,有的从草根里长出来,有的软软铺在地上,犹如用水浸泡过的木耳,水灵灵,嫩生生,肥润脆滑,软软的闪着亮亮的光泽,特别招人喜欢。借着地面潮湿,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提着竹笼相约去沟壑崖畔、平地路边拾地软,再将捡拾的地软晒干筛净,妥善保存,逄年过节蒸几蓖子美味可口、名副其实的地软包子,咬一口,隽雅清淡,丰腴柔美,回味无穷;有的还将地软作为家乡的土特产,送给远嫁他乡的女儿,或者捎给在城里工作的儿子,甚或赠送给亲朋好友,表示“一点心意”,地软经过家庭巧妇的精心加工制作,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食。
金水沟的荒坡土崖上到处生长着枣树、酸枣树,主要品种有镰把枣、铃铃枣、闷枣、马马酸枣等。到了金秋,枣儿熟了,金黄的、浅绿的、橙红的,一簇簇,一串串挂满枝头,像一盏盏小灯笼,一只只小火把,一个个胖娃娃,晃着小脑袋随风摇摆,美丽极了;金水沟的枣子皮薄,肉厚,质地较密,味甜汁多,色泽鲜亮,含糖量高,格外甘甜;还有埝头上挂在树上的一颗颗酸枣,如珍珠,似玛瑙,红遍四面沟坡,红得耀眼,红得娇艳,好似巧手姑娘剪下的满天彩霞!金水沟的枣子无公害无污染,绿色环保,想摘就摘,想吃就吃,无需给谁打招呼,随时尽情品尝!
金水沟有丰富的水资源,数不清的古泉眼常年四季冒出清澈甘甜的泉水汩汩而流,流入金水河,汇入黄河。早些年,我们村是周边十里八村有名的“水荒村”,群众饮用水相当困难,各家各户在自家院落打水窖,每当老天要下雨时,先忙着打扫院落,让下雨水流入水窖,储存的水颜色发黄,杂质较多,食之苦涩。村里的小伙子因此找媳妇都受影响,邻村的姑娘都知道我们村吃窖水,再好的小伙因为水的问题与心爱的“对象”无缘相爱,失之交臂。村干部带着乡亲们的厚望,背着粉条子、粉面子等土特产去省城找水利专家在金水沟勘察水源,委托县上地下水工队在“水旺”处的金水沟底打了一眼机井,引水上源,彻底解决了千余口人的饮用水问题,从此告别了吃水难,也为农业生产,抗旱保苗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辛丑年盛夏,回村里有事,空闲之余不忘去金水沟转悠。慢步走在沟壑的羊肠小道,微风吹来,绿荫的树木沙沙作响,好像在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又像在迎接久别重逢的亲人!眺望远处的沟畔崖坡,抚弄脚边嫩草野花,咬嚼青涩未熟野果,一切都是那么熟知,一切都是那么亲切!金水沟的一草一木都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回忆。此时,只见几名勘察队员架着仪器在测量着什么,站在我身边的乡友神密地告诉我:“老伙计,听说这几架沟有啥矿藏哩”!……
期盼金水沟能一如继往,给沿岸的百姓带来更多的实惠,传递更多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