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开始,一场袭扰大家身体健康的全球大流行病毒-新冠,经过全国人民的群体发烧并陆续自愈后,到春节前夕基本平息,生活正慢慢回到正轨。
很多人被3年的疫情隔断了亲情、友情,阻断了回家之路,即将到来的这个春节,积蓄了太多期盼和希望。
今年决定和家人一起回家过年,为了避开高峰期,提前了十多天踏上了返家之路。
回到乡下的这段时间过得平静又简单,白天去地里摘菜,晚上看娃点香放炮,四点半吃完晚饭,8点上床睡觉,每天过着朝闻鸡啼,暮听狗吠的日子。
半个多月的春节静养,自认为身体恢复得不错,没想到上班刚一周,新冠后遗症让我再次经历了一场磨难。
2023年2月8日周三晚,跟往常一样,下班后捎上顺路的同事,开着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自从节后上班,这几天总有些莫名的心慌,而且都是在下班的路上,虽说有点频繁,也没太在意,因为这些年总会有那么1-2次,稍微休息会就能缓过去。
跟往常一样,路过公交花园巴士站接上了堂客,很快来到了明珠北路,这里是下班期间最拥挤的一条主路,看着如蜗牛般蠕动的车流,心里顿感焦躁,那种莫名的心慌一下子又窜了出来。
新冠肺炎后,不知是不是肺炎没好彻底的原因,右胸靠腋窝的下面经常会隐隐作痛,以前都是左胸心脏附近,现在两边都会有。
而且这种隐痛会牵扯到后肩背一起,加重心慌的程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担心右胸会不会痛,结果真的就感觉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深呼吸了一口,暗示自己放松心态,不要怕,不要想,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越害怕越想,越想越害怕,在两者相互作用和叠加下,感觉随时会爆发心悸。
握方向盘的左手开始渐渐发麻,紧张导致呼吸加快,后脑勺也开始发冷,并伴有头晕,仿佛6年前那次又要来了。
6年前那天,也是开车去明珠轻轨站接家人,快到站台时,突然一阵心慌袭来,接着呼吸困难,头脑发晕,到后面竟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整个人虚弱无力,赶紧下车在后排座位上躺下,过了10几分钟才缓了过来。
为此后来还去中大五院住院了一周,把身体各部位都检查了一遍,除了颈动脉有点小问题外,其他都正常,最后结论是心悸。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新词。
老天,不会这时候给我开玩笑吧,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了。
又开了会,感觉心里发慌得更厉害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我觉得自己恐怕开不到家了,赶紧跟车上的老婆和同事说了我的情况,就近找了个路边的加油站停了进去。
下了车后,我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来回走动、并试着深呼吸来缓解。过了10多分钟,症状稍微有点减轻,想到平时跑步可以调节呼吸节奏,于是绕着加油站后面空地慢跑了起来。
才跑了几分钟,就被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看到了,示意我不能在这里跑步,当时尴尬的一批。不过也不怪别人,正值下班晚高峰期,进出车辆频繁,又是油站危险之地,估计他也觉得奇怪,此时怎会有人在这里跑圈圈了?
停下后继续慢走,过了会,呼吸感觉顺畅了些,但仍然心慌气短,全身发软无力。
我知道今晚开不回家了,只好回到车窗边,尴尬地跟同事说:真是对不起,今晚可能送不了你们到家了。
后排两个同事说没关系,回家是小事,身体健康才重要,并关心地问,要不现在去医院看下?老婆也说去医院看一下放心些。
此时外面堵车严重,打的肯定很难,同事连忙电话叫了家人开车过来送我。
又尴尬的一批,送人变成了被送……
没过多久,车就来了,导航设置最短距离后,一路抄近道往人民医院赶去。
我瘫坐在后排,车才开了会,刚刚稍缓和的症状又加重了。
右胸刺痛、头脑发晕、坐立难安,心慌得厉害,越紧张越是呼吸困难,感觉快喘不上气来。
闭着眼睛不敢看窗外,害怕看到拥挤的车流。脑袋里不时的蹦出不好的念头,整个心在不停地往下落。
原本冰凉的手脚因空调吹出的冷风更凉了,身上冒着冷汗,好想摇下车窗呼吸下外面的空气,亦或让窗外的空气吹进来暖和些,但按了几下开关没反应。
听着车外嘈杂的汽笛声,心里即烦躁又难受,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跟司机说直接闯红灯算了,我怕我坚持不到医院。
我焦急地问还有多久,司机说:快了,快了,再转2个弯就到了。我却感觉一直都在巷道里穿梭,始终看不到终点。
又转了几个弯,驶出小路后,终于看到了医院,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了点。
快到医院正门口时,我顿感不妙,原来最近医院正在装修扩建,原本的大门入口处全被很大一圈栅栏给围了,急诊科的入口一时不知从哪进。
这一下心里更慌了,呼吸全乱了,都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呼气还是吸气。
而原本只有手麻的现象,已上升到脸部、太阳穴,然后明显感觉到正在往后脑勺、整个头部蔓延,麻木就像潮水慢慢蔓延过沙滩。
我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快点,我快不行了。
大家也慌了,跟我说不要紧张,保持深呼吸,马上就到急诊科了。
整个人开始晕乎,感觉意识随时要消失。
正门侧面有一个道闸杆,先不管了,进去了再说。上了一个斜坡后,车子往医院里面开进去。
只开了一会,我就感觉方向不对,因为急诊科一般都会是在医院大门入口处附近的,但车子已开进了医院深处。
车子又过了一个道闸杆,又爬了一段上坡,来到了医院最高的住院处,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路灯在寂静的夜晚发着微弱的光亮。我想完了,不会到了医院却坚持不到抢救室,就这样挂了吧。
围着住院楼绕了一圈,下坡又回到了原处,我虚弱地说道:快停下来,让我下车,我要下去缓一缓。
扶着车门刚一踩到地面,才发现两脚发软,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了,老婆赶紧扶住了我左臂,才勉强站稳。
车里其他人也都赶紧下来了,同事家人看见前面的保安亭,立马跑了过去,连忙问:你好,急诊科怎么走?
保安说:你们开过头了,急诊科就在下面进来时第一个道闸口的右边,得重新出了医院,再从外面绕一圈进来。
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我哪还有那口气撑到再兜一圈出去又回来啊,今晚应该是交代在这里了。
再上车我感觉我随时会晕过去。
大家建议干脆步行回去,反正也不远了,再开出去又回来,怕外面市区堵车耽误时间。
我说:我已没力气了,全身发飘,根本走不动了,而且现在已经麻到整个头部了,好像是要脑梗了。
大家一听更着急了,让我赶紧上车,硬着头皮,顶着风险再开车兜回去,毕竟这样总比走路要快啊。
出了医院后,感谢老天,路上没有遇到红绿灯,围着外围又绕了一圈,重新回到了进医院时的升降闸门入口处。
下了车,赶紧问保安,确定了急诊科的入口后,两边一人一个搀扶着我着急忙慌地往急诊室赶去。
终于看到了明亮的灯光,看到了大堂急诊科的护士,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路过前台时,跟护士说了句我可能脑梗了,就直接送进了急诊科抢救室。
医生一边询问我发病情况,一边各种仪器设备往身上接,并做了抬腿、看手指等脑梗的简单测试,不一会就告诉我,你这症状不像是脑梗。接着血常规、血氧饱和度、心肌酶、心电图检查,排除了心梗和心肌炎,又推到2楼拍片处进行头部CT扫描。(过程中,已感谢同事,让他们先行回去了)
CT结果很快出来了,脑部血管没有堵塞,一切正常。
躺在移动病床上已过去1个多小时,那种快呼吸不了的窒息感和濒死感终于没那么强烈了,头部、脸部的发麻也在慢慢消退,我感觉我终于逃出了鬼门关。
隐隐约约听到医生在一旁跟我老婆说着什么,不一会,她走过来,告诉我今天的症状可能跟心理也有一定的关系,要我不要紧张,放松情绪,慢慢呼吸。
此时,我也猜到心理因素占了部分原因,但是新冠好了后1个多月内,连续心慌2-3次,直到今晚最严重,肯定还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又休息了会,自我感觉好多了,医生让我明天挂个号找专科医生再详查下。
虽然心慌、气短的现象没有彻底消除,但总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再加上时间已晚,怕家里人担心,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在老婆的搀扶下,出门打了个快车。
车没开出多远,呼吸困难的现象又来了,走到一半时,麻的感觉又开始往脸上、头上蔓延,真是见了鬼了,好想让司机掉头又回去。
算了,离家也就半小时路程,加上已确定不是脑梗、心梗,回去意义不大。
一路煎熬,30分钟路程,感觉开了很久。终于看到小区的楼了,但还是忍不住催了催司机,让他再快点。
进了小区下了车,才走两步,就感觉要倒下了,双脚发软,濒死感又来了,只好让老婆扶到前面木椅上趴下,一边喘气,一边忍受着心慌、呼吸困难、头麻脸麻带来的各种不适。
初春的夜晚带着丝丝寒意,快10点了,小区一片安静,身边偶尔有人路过。
老婆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不停的抚摸着我的后背,想让我舒服点。看着离自己只有10几米远的大门,却走不到,心中一阵不服,不会就这样倒在自家门前了吧?
努力强迫自己不要乱想,趴着调整呼吸频率,均匀吸气吐气……
过了10几分钟,头麻脸麻的现象开始慢慢褪去,濒死感在一点点消失。
老妈这时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我俩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一个回来的,只好说有事耽搁了,已经在楼下马上上来。
又过了几分钟,试着爬了起来,在老婆的搀扶下,慢慢的挪动脚步,艰难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当晚,一夜无眠,在心慌和惊恐中渡过了煎熬的一夜。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感谢上苍,我还活着!
从此,我的人生又多了一次生死经历。
— —完成于2023年4月14日星期五——
~~上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