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

一个小岛上,只住着一家三口。在离海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他们搭着几栋木头建成的房子以供居住,每天都伴着潮汐而眠,呼吸着清新自然的空气。

房子后面是大片的树林,树林中央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巍峨雄伟气势磅礴,看着不禁能让人生出拜服的欲望。

这一家三口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习惯,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朝着山拜上三拜。他们也不知道求什么,因为这个岛上没有凶禽猛兽,毒花毒草。刮的风不足以吹飞它们的房子,下的雨也不会浸没他们的身躯。

他们不需要名字,因为只有三个人。父亲虽已年迈但气色甚佳,时常会看着自己造的房子和孩子连连叹气,也会时常看着大海游离思索。

母亲这时候都会问他想什么,他一般都会说:“人老了,自己想什么都记不住了。”

母亲说:“记不住倒好,忘不掉才麻烦。”

他们看着孩子在水里像条鱼一样上蹦下串,没一会拿着的木叉上就叉满了鱼。他一步一步的从水里走像水面,一滴滴水珠从身上滴落,健硕的身材,干净的眼睛,纯真的笑容,无不显示着内心的纯净。

父亲看着孩子他妈说:“你想回去么?”

母亲说:“为了孩子,我当然想回去。”

他们两个在爬山的时候遇到了雪崩,本以为会没有命。但梦中两个人都模糊的梦到了一面镜子,气若游丝的灵魂不自觉的勾住了它,一阵光亮过后他们就出现在了这个岛的沙滩上。

他们觉得自己死了,死人会不会饿,死人会不会困,死人会不会感到害怕。这些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有这些感受就得为这些感受去服务。

所以他们花时间造了房子,寻找食物。还好有一个人陪伴慢慢的也就习惯这里的生活了,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足以致命的危险。如果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活着一定愿意在这样一个地方延续他们浪漫的爱情,但真的能浪漫一辈子么,总感觉面对这样的环境有些空虚。

所以他们打算生一个孩子,生了一个孩子后他们的生活又开始变得有滋有味。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发现他们越来越虚弱好像要消失一般。

心中不禁觉得这可能就是快死了的感觉吧,但他们的孩子还年轻,还有漫长的岁月。那样会不会就太孤单了,随即又开始悔恨当初竟然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生了一个孩子,而没有去想一想这个孩子的未来会怎么样。

“爸,今天抓到了几条大鱼,你看。”他拿起木叉,满脸得意。

母亲带着慈祥的笑容说:“真棒。”

晚上他们生活烤鱼,在沙滩上看着无尽的大海,父亲渐渐观察到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和原来的世界摆放的位置是相反的,太阳也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进入到了镜子中,最近也渐渐开始频繁的梦到那面镜子虽然很模糊。

他想离开这里,把孩子也带离开这里。回到人群中去,过正常的生活即使这里很美。他开始想答案会不会在海中,因为他们醒来的时候就在沙滩上。他常常看海,每当海平静没有波澜时就像一面镜子。

海也会倒映天的颜色,天变蓝海就蓝,天黑海就黑,有时候还能看到海上漂浮着白云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他起来弄个竹筏那算出海看看,这是他来这里后第一次去陌生的地方探索。孩子他妈也很支持他去,但也同样心怀忧愁。

他带了点食物划着木筏就出海了,孩子在沙滩上看父亲走后也偷偷拿出他制作好的木筏。不顾母亲劝阻跟在父亲后面出去了,东边升起的太阳渐渐有了往西边掉落的迹象。

丛林里的小动物爬到树枝上看着大海叫个不停,母亲紧缩的眉头下的两眼一直注视着他们两个远去的方向。

突然一片深蓝的大海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黑点渐渐放大,父亲出现了但是他看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时一阵惊讶。

他上岸后对孩子他妈说:“我明明往前划,怎么会又回来了。”

又带着思索的神情说:“如果这个地方是像地球一样的形状,我应该会出现在岛的背面。”

孩子他妈拿了杯热水放在了他的手里说:“先喝杯水。”

他说:“孩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孩子他妈说:“他跟在你背后出海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说:“按理说他也应该回来了怎么没有回来。”

他低着头看着水杯里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突然明白了,海的前面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的另一边还是这个世界,那边的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只要我出海他也会出海,最终会在终点处相遇然后互相穿越过到镜子的另一边,但其实还是一样的世界。

想着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发现太阳从西边落下了,他原来的世界是东边。想着想着他不禁痛苦的蹲了下来,抓着头发流下了泪水说:“我们出不去了。”

孩子他妈看向了远方说:“孩子回来了。”

他站了起来看着远处黑点一点点的放大,从水里走出了一个女孩子。身材凹凸有致,留着和母亲一样利落的短发。眼神,笑容都能看出熟悉的样子只不过变成了女孩子。

他看着孩子他妈说:“我们生的不是男孩么?”

孩子他妈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出一趟海脑子都进水了你。”

女儿看着父亲说:“前面好像有一堵巨大的墙挡住了我过不去。”

父亲说:“那是怎么样的墙。”

女儿说:“我看不到墙,但是我看到父亲你在里面滑回去的背影,我叫你你都没听到,所以我就回来了。”

父亲没有回复她的话,夜晚来的很突然,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怀着沉重而不解的心情躺在沙滩上,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看着天上的星星点点和天上那抹明月光。

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在梦里,但一切都那么真实。这时候孩子他妈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说:“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父亲起身搂着她说:“你的身体还是这么暖。”

孩子她妈握住他的手说:“我希望我身体永远都能这么暖。”

他轻声的在他耳边说:“是因为孩子么?”

孩子他妈点了点头说:“我们要是死去了,孩子活在这样一个冰冷的世界里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看着大海,大海却黑的让人找不到方向。他眼神慢慢开始游离陷入了思考,方向如果找不到的话就不用去找,随风漂泊去到你该去的地方。

脑中突然响出这个声音,他一下子恢复了神智发现已经是早上了。他拿起木筏放入水里赶忙的往前划,划回去另外一边,看到了他男性的孩子心才放了下来。

随后他又给家里的人每个都造了木筏大声说:“我已经找到了离开的方法了。”随后就叫家里的人躺在木筏上闭着眼睛随风飘荡。

不知道飘了多久,也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下沉像睡着了一样,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山顶上了。

身边只有他和老婆两个人孩子没有出现,而这座山没有下山的路,他们远远的能看到孩子还依然在傻傻的漂荡另外两块木筏已经空无一人了。

孩子他妈不禁大声叫道:“孩子,我的孩子。”随即跪在地上流下了眼泪说:“我要回去陪他。”有着要跳下去的冲动。

他赶紧拉住她说:“秋月,你别傻了,我们回不去了你明白么。”

秋月一个很久都没有人叫的名字,自从来到这里面后他们就不要名字了为的就是忘记外面的生活把过去埋葬,她一听怔住了说:“你叫我什么?”

他说:“秋月,我叫你秋月,我是阎真。”

她说:“阎真,对,你叫阎真。那下面那个是谁?”

他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说:“那是一场梦,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流着泪说:“不对,他不是梦。我怀了他十个月,生他时的痛,看着他长大,这一点一滴都说明了这是真的。”

阎真在镜子另一边的晚上时已经明白了,镜中人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他们没有对立面的复制每个镜中人都是世界中独立的个体,只有他们这些外来人才有机会离开。

他本来也不打算离开,但是他心生了一计。他觉得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生命也要结束了,不如回到外界,把外面的人弄进这个世界去陪他们的孩子。

阎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秋月,秋月同意了,他们朝后面梦里出现的镜子中走去。回到了他们的世界,他们躺在病床上,时间也才一天在里面已经几十年了。

他们彼此看着自己年轻的容颜,但都能感知到自己的灵魂已苍老。没几天他们出院后,来到了他们爬的那座山,找那面镜子,镜子已经不在了,但留下了一段话“夜色朦胧时,镜花观水月。莫问前程路,待换镜前人。”

从此只要人一站在镜子面前照,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看镜子前的自己了,因为你已经和镜子里的人互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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