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骗子,也是个傻子

吴谦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应该好了吧?”他想。想起屋里正在发生的事,他心里一阵燥热,啥时候这种好事才能轮到他呢?他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杂念散去,走下楼梯。

这是一座老旧的单位楼,公共的楼梯间,已经变得破旧和脏乱,物业的缺席让有些楼层的的灯长年处于失修状态,所以楼道异常昏暗。

吴谦小心翼翼地扶着那贴满水电工和性病广告的墙走下楼。虽然这也不干净,但吴谦更不愿去触摸经常会摸到一些粘稠异物的楼梯扶手。

吴谦也曾经问过养父,为什么不能买个好的房子,你又不缺钱。养父带着神秘的微笑,说做咱们这一行,关键是低调。

刚走到四楼下三楼的转角,吴谦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停住脚步,偷偷查看,一个三十岁的妇人正从屋里出来,她身材窈窕,衣着时尚,看得出经济条件不错。中人之姿的容貌在精心的打扮下,也显得颇为动人。

她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人后便迅速下楼,她脸上那未褪去的潮红和微微出汗的皮肤,让吴谦明白老李又得手了。屋里那个人始终没有露脸,他在妇人走后,赶紧把门关上。

吴谦也不着急,他坐在楼梯口处抽完一根烟,才用钥匙开门进去。

(一)

开门进屋,首先看到的是一处佛堂,上面摆满了各种藏传佛教的本尊,墙上也挂满唐卡。老李正在收拾,他刚把蒲团等东西摆放好。

吴谦点了点头,进入自己的房间。老李,或者叫做丹江活佛的人是他的养父。吴谦随母亲改嫁来到他家,几年后母亲去世,老李便顺理成章的收养了他。这些年来,平心而论,老李对他还不错。

那时候的老李,只是单纯的佛教徒,信仰虔诚,虽然穷点,但心态也算平和。他们两兄弟都是佛教徒,一个信汉传佛教,一个藏传信徒。

但这一切在吴谦十三岁那年发生了转变,老李的哥哥在过年的时候开回来一辆大奔,他发财了,而发财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承包寺庙。老李与大哥在过年聚会之后,去了趟川藏,回来后,他就成了丹江活佛。

信仰终究没有战胜金钱,而这位虔诚地佛弟子也终于成了骗子。

这个家族的事业后来还有新的发展,老李的堂弟在两位堂哥的指点下,在道教这边为家族开出一条新的分支,他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道长。

家族的成员,平时都散落在全国各地,只有过年的时候,会乔装回到出生的小山村,话话家常,交流心得。

“只有那几天,他们才是自己吧?”吴谦想。

吴谦现在的身份是活佛的侍者,也是这破单位楼名义上的主人。一般的信徒不会知道这里,老李所扮演的丹江活佛另有佛堂传法,这处秘密的场所,乃是老李用来骗女信众“双修”的地方。

老李也不是每次都得手,每个人愿意为信仰所付出的代价不一样,底线也不一样。但据吴谦观察,老李得手的几率很高。即使偶尔失败,被骚扰的信徒也会选择沉默。

说自己上师的坏话没人信,还会下地狱的,制定这条规则的人真是天才,吴谦阴暗的想。

“你又抽烟了?”老李开门对吴谦说:“处理干净点,被闻见了,影响不好。”

吴谦心里不以为然,那些人真会在意这个?但他没有反驳老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明天我们去京江,那里有场放生活动。”老李说完关门出去。没多久,就传来他的念咒声。

老李是真信佛,这是吴谦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一个依附着宗教吸血的骗子,却依然坚持着以前的功课。吴谦不知道是他在金钱和女色之前让自己的信仰迷失了,还是这么多年来扮演活佛的角色入戏太深,以致真以为自己是一个得道者。

吴谦没有多想,他能拿到他那份钱就够了。也许再历练十年,他就可以找个地方,换个身份,出来独立门户了。在神棍这个行业,年轻并不是优势。

在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吴谦看到老李自然在虔诚地做着六时瑜伽,在那个刚才和女人行苟且之事的佛堂前,那满屋的诸佛金刚,似乎都透着火光。

地狱的火光。

……

第二天,“丹江活佛”和他的侍者吴谦在当地居士的接待下,来到了京江旁边。放生的鱼龟都已经准备妥当。

负责组织的居士已经把“活佛”团团围住,小心伺候,所以吴谦也乐得清闲,躲在一边偷懒。

放生是佛教传统的活动。这尤其在藏传佛教的信徒里更为流行。早期西藏的活佛入汉地,语言不通,也无法和信众正常交流,放生成了最安全的方法。

但凡事不可过度,当信徒们铺天盖地的乱放生新闻频繁在媒体上出现,“脑残”已经成为了放生者的代名词。但吴谦觉得这些人不会在意的,他们真心未必慈悲,放生本就是他们与因果所做的利益交换。

至于那些鱼虾是否会真的被捕捞回去,是否会死亡,他们才不会关心。

吴谦随着众人念着放生仪轨,心不在焉地四处乱看,他注意到了一个和他一样心不在焉的人,他和燕子目光相撞。

他听见了自己心跳地声音,扑通扑通地,跳得那么响。

(二)

放生之后,“丹江活佛”会做一个简短地开示和做一些随缘的传法活动,当然信徒们也会献上一些供养,这种钱一般不多,连吴谦都看不上。

凡事都有个规矩,骗人也要讲究技术含量。这种当面敛财的行为,是不适合长期发展的。老李现在就是要负责装,装悲天悯人,装虚怀若谷,你越装得对金钱像毒蛇一样畏惧,那金钱就会像潮水一样向你扑来。

老李负责装,吴谦就负责暗示。丹江活佛一个月后要发起救度众生法会,欢迎大家踊跃捐款。活佛本人是没有账号的,吴谦在众人的要求下,“勉为其难”的公布了自己的账号和网站。

平时得心应手的工作,今天却很紧张。吴谦知道他紧张不是因为工作,他一直在偷偷看着人群中的那道靓影。

但直到他离开京江,他什么都没做。追求喜欢的女孩是每个年轻人的权利,但神棍没有。

世间有八苦,其中有两苦为“求不得”和“爱别离”,吴谦觉得他正在经历这些苦难。

“嘿,小师父。”

十天后,当燕子在大学城与吴谦打招呼的时候,他很意外。

“小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呀?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燕子。”

“别叫我小师父,我叫吴谦,也是这里的学生。”

听说吴谦是大学生,燕子很惊讶,吴谦已经习惯了这种惊讶,他在外面的表现,确实不像个学生。而他也特意不让外人知道他学生的身份。

吴谦一直有种错觉,他是在两个世界穿行的旅行者,在学校他只是一个低调的学生,在外面,他是丹江活佛的弟子,侍者和一个颇有力量的修行者。他很小心的处理这两种身份,不让他们产生交集。

“你别对别人说我的身份,在这里我只是学生。”吴谦对燕子说。

“好,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有问题可以请教您。”

燕子在留下吴谦的手机微信之后,挥手和他道别。对于接下来的联系,吴谦十分期待!

在学校也没什么事了,他想干脆就回家吧?随便买了一份食物,吴谦往自己住的金光小区走。他刚要上楼,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往角落一藏。

又是那位妇人,吴谦知道她叫程璐,她戴着墨镜低着头,匆匆地上了一辆宝马,开出小区。

“这个混蛋。”吴谦咬牙切齿。任何的行业,都有自己的潜规则,骗女信徒“双修”这事,更是要小心再小心,有背景的女人不碰,太年轻的不能碰,最好不要和同一位女性发生过多的关系。

“不要和信徒保持太多的接触,神秘是最好的武器。”这是老李告诉他的,但最近教他的那个人,却一直做着相反的事。

吴谦回到屋里,看见老李在那收拾。

“你今天没告诉我有人要来,我差点撞上了。”

“我以为你在学校。”

“那个女的,来了好几次了。”

老李停下收拾的动作,回头看着吴谦,若有所思:“你想说什么,说吧!”

“老李,你是不是动感情了?”吴谦说到这,顿了顿:“别忘了咱们的身份,那些女的愿意和你双修,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的身份,她们愿意相信和你发生关系是在修行。”

“她们对你的崇拜和喜爱都来自于你现在的身份,走的太近,当你没了这个身份,或者你身份被曝光,你以为还会剩下什么?”

“你不用说了!”老李面无表情的看着吴谦。

“老李,你要真想谈感情,我不拦你,去外面找。”吴谦没有理会老李:“但和自己的信徒,尤其是像程璐那种家庭有背景的信徒,你……”

“都叫你别说了!”老李抓起一个香炉,向吴谦砸去。

吴谦避开了迎面飞来的香炉,任由它撞到墙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一老一少就在那对视着,一言不发,屋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吴谦先结束了对峙,他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食物,从外面重重地把门关上。

“小师父,你在吗?”

刚从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无处可去的吴谦,收到了燕子的微信,那一刻吴谦觉得刚和老李争吵带来的烦闷,烟消云散。

(三)

未来的一个月里,吴谦都住在学校,他每天都和燕子聊微信。

他知道她有过一段恋情,分手后她一个人去了西藏旅行,在布达拉宫门口,看着那些虔诚的藏人朝圣的身影,她内心也找到了平静。

她给他看了她在布达拉宫门口的照片,照片上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真看不出是带着悲伤旅行。吴谦痴痴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按下了保存照片。

燕子在从藏地回来以后,对佛教有了兴趣,也开始在网上找了一些讯息。吴谦第一次遇见她那天,其实是她从网上看到这个消息自己跑过来的。

她对于丹江活佛很有兴趣,她说她看过网站上活佛所有的开示,觉得非常受益。吴谦哭笑不得,网站上那些东西,有一大半都是他代笔的,作为一个合格的神棍,他对于佛经其实下过苦功夫。

对于老李那些所谓“虔诚”的信徒,吴谦心里十分不屑。碎片化的阅读,是现代人普遍的毛病,但作为骗子,吴谦都下过功夫去研究佛经,那些自称信佛的人,却更愿意把自己交给各种“上师”和“法师”去忽悠。

吴谦不觉得老李讲的东西没有问题,其实如果谁能思考,研究佛经,不难发现所谓活佛讲的东西是错误的。但是没人觉察,也没人去研究枯涩的佛经。这些人只是需要像鸡汤文一样的温暖,来滋润他们的心灵。

嘴里说着“依法不依人”,却比谁都迷信,嘴里说着“大慈大悲”,却比谁都自私,所以,像老李和吴谦这种神棍,才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没有特殊的情感,燕子也会被归类为这种人,但现在的吴谦,舍不得。

“好啊!”燕子发来微信。

吴谦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发去了邀约,燕子同意了。他的心又不争气地剧烈跳动,面红耳赤。骗死人不偿命的骗子,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并没有比别人做得更好。

……

吴谦和燕子在饭后,走在公园的小径。他们时不时低头耳语,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亲密的小情侣。

这对“小情侣”在低声交谈着和暧昧完全无关的问题。四皈依,加行,因果这是他们聊天的话题,燕子什么都不懂,大多数是她问吴谦解释。

两人找了个角落,继续交谈,越坐越近。

“啊!”燕子首先发现了两人的距离,已经很暧昧了,羞红着脸的她赶紧坐开一点,不再言语。吴谦也有点尴尬,低头抓着脖子傻笑。

暧昧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燕子幽幽地问了吴谦一句:“师父,人为什么要修行解脱呢?人间不是蛮好的吗?”

“因为世间苦啊!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

“爱别离吗?”燕子呢喃细语。

泪水泛出眼眶,顺着那张精致的容颜滑落,滴落在地上。她由轻声的抽泣变成了大声的哭泣,让一旁的吴谦手忙脚乱。

还好带了纸巾,他递给她一张。能言善道的吴谦在这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不停地说“别哭了”一边给她递纸巾。

吴谦的心随着燕子地哭泣,碎成了一瓣一瓣。从小跟着老李行骗的他,并没有机会恋爱。作为一个初哥,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那哭泣,他除了心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子的哭声越来越弱,渐渐平息。她不好意思地对吴谦说了声抱歉,坚持要求独自回去了。

吴谦也回到了宿舍,他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干脆就走到楼道里,点燃一根烟。

“明天能去活佛的佛堂听课吗?”

                                        --燕子

“可以!”

吴谦回完微信,走到窗前,看着月光。银月的光芒,沿着墙爬进了窗,再爬上吴谦的脸庞。他平静地吐着烟圈,心里想着那张满是泪水的容颜。

他想她了。

(四)

燕子后来经常出现在丹江活佛的佛堂上。

她待人真诚,学习认真,嘴巴也甜,再加上吴谦暗中照顾,很快融入了群体。

这个女孩还天真的以为这里真的是一方净土,不说老李这个大冒牌货。就是下面这些常驻的居士们,关系也是暗流涌动。

猜疑,妒忌,争宠和搞小圈子这些世间该有的阴暗,这里也一个不落。人性从来不因信仰而改变,却可以因为偏执变得更加黑暗。这是吴谦从事神棍事业多年最大的体验。

就像程璐吧,长得不错,富有,家庭美满。如果不是因为信仰,她和老李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但事实却是她被老李骗上了床。出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虚幻的借口,她出轨出的毫无负罪感。

我只是双修,不是出轨,不能违抗上师,我这是为家庭积聚福报。吴谦能想到她们心中的理由,但这种事曝光,另一半知道后会怎么想,就没人能控制了。

“要想办法让燕子离开这。”

吴谦并不想让燕子在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待太久,这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吴谦有一种危机感,他觉得老李已经注意到燕子。

不碰太年轻的女孩,这是老李自己定的规矩,但吴谦不敢确定,已经迷失了的老李,还能不能把持自己。

因为程璐的事情争吵之后,老李和吴谦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他依然信任吴谦,吴谦也没有撂挑子不干,但两人现在更像是合作者,而不是相依为命多年的养父子。

一个神棍,一个骗子,在他的圈子里日日受信徒赞叹和供养,日积月累之后都会迷失吧?在他的国度,他觉得他是神,他是国王。他已经听不进任何他不想听的声音。

当一个人不能正确定位自己,他就离死不远了,吴谦是这么想的。

吴谦来到佛堂,看到燕子和老李两人在聊着什么,燕子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他也表现出一副慈悲的样子。

怒火从吴谦心里生起,他跟粗暴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拉着燕子走出门去。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老李一眼。

“你以后别来了!”吴谦对燕子说。

“为什么?”

“你听我的没错的!”

“吴谦,如果你不说出理由,你让我怎么接受呢?”

吴谦望着燕子,眼前的女孩一副倔强的神情,他已经无法往下说了,再说就已经是黑暗的秘密。他深吸一口气,做着最后的努力。

“燕子,别问为什么。如果活佛哪天说要单独给你做秘密灌顶,别去,好吗?”

“活佛是我们的上师啊!你说什么呢?”燕子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了吴谦,转头就走。

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欺骗你,但如果我不欺骗你,那我就只能离开你。

吴谦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是我朋友!”吴谦对老李说,他能明白自己的警告。

燕子在后来依然会出现在佛堂,但自从那天谈话之后,两人的关系有了隔阂,吴谦在她转身的一刻,会默默地追上她的背影。他没有试图去改善这种关系。

他只想默默地关注她,保护她。

“我们抓紧时间去北京!”老李在电话那头说到:“出去避避风头。”

“为什么?”

“程璐的老公知道了。”

吴谦在赶回金光小区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老李和程璐的聊天记录被程璐老公发现了。作为一个在地方上颇有势力的商人,在知道自己被带绿帽子之后,打了她一顿,并扬言要奸夫好看。

老李还没傻到家,微信上暂时没有联系到他身份的信息,但他知道人家找到他这是迟早的事。他匆忙关闭佛堂,借口要去外地传法。

吴谦也来不及去讽刺他,商量好在哪相聚之后,他准备回学校请假。

对于关闭佛堂,他并不在意,至少那个女孩不用再去那种地方了,但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他隐隐心痛。

吴谦还没来得及出门,砰的一声,门被踢开,警察陆续从门外进来,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对老李和吴谦说道:“李毛,吴谦,你们俩涉嫌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

老李像失去了骨架一样,吓瘫在地上,吴谦却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人群的后方。

后方是一个年轻的女警,他看到了燕子。

想起那天他对她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

(五)

吴谦没想到会和燕子在这种场合见面,隔着一张桌子,隔着两个世界。

嫌疑人吴谦对着女警张燕,一言不发。

“你到底交不交代?”旁边的男警察喝道!

“师兄,让我来吧!”燕子安抚了师兄的情绪,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吴谦,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燕子说:“不然你不会在那天暗示我离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吴谦没有说话,燕子也不管他,继续说:“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哭吗?你一定以为我是为了男朋友吧?让我告诉你吧!我是为了我姐姐。”

“她像程璐,还是那些被李毛欺负的女性一样,被他人以双修的名义被迫发生了性行为,而且还怀孕了。”燕子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结果你想象得到,事情曝光了,她离婚了。然后她选择结束了她的生命。”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燕子说:“吴谦,我在和你聊天的过程中,我看得出你对他们的不屑,你觉得他们傻,他们自私,他们活该被骗。”

“但是不管如何,他们的初心,不应该被你们这样对待,你觉得痴傻的那些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我的亲人!”燕子说完,再也忍不住情绪,趴在桌子上哭了。

男警察赶紧进来,想要把她扶出去。

“有烟吗?”

吴谦终于开口。

……

火车站大门口,吴谦和燕子道别。

“去北京好好努力。”燕子笑嘻嘻地说。

“好的,再见!”

“再见!”

吴谦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大喊一声:“张燕!”

女孩回头。

“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的。”

她笑颜如花,用力地朝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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