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课间的时候,广播忽然响起:“请接待德国学生的同学速到会议室。”惊喜的遗憾的羡慕的种种色调开始蔓延。也许是出于对新事物的好奇,也许是早已听说高颜值高海拔的缘故,女生们叽叽喳喳,频繁地向门口探望,连带着那个下午的阳光都变得蠢蠢欲动。
真正见到他们大批出现的时候,是在早晨出操。彼时,我们正套着清一色的冬季校服,大红色,带着喜庆的滑稽。而他们,背着双肩包,身上的春装有三月的气息。略显拘谨,不尴不尬地微微一笑,感叹一声,果然,如此。
之后,他们依然是来交流学习的德国学生,而我们,仍旧本本分分地当着中国式高中生。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像一池水,偶尔的一粒石子,晃几圈波纹,再无荡漾。
只是又有什么悄悄地变了。
再套上校服的时候,会偷偷撇一撇嘴;看见手机屏上过百的污染指数,会尴尬地垂一垂眉······那些曾经早已习惯的人、事、景,如今瞧一瞧,似乎总欠着些妥当。
也许正像y同学感慨的那样:“在他们来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国家不够好。”那种心情,似乎有些像小学生疯玩过后,绞着衣角等着检查作业。
只有自己人的时候,我们可以坦荡荡的把一切扯开来看,那些暗淡的灰色的不尽如人意的就这样曝着,最终成为生活里习以为常的一部分,再也想不起来去剔除、漂白、修补。直到有一天,当你的世界闯进几个陌生的所谓“外人”,你站在他们身旁,尝试着用上帝视角去打量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才猛然惊觉——自己一直做着一个冗长的梦。
并非是真的有多差,只是缺少了对生活敏锐的感知,不在意那些灰黑色的斑驳,那些时起的枯盛,偶绽的色调。
也许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偶尔的上帝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