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年,也是夕。
星辰流转间,355天已过,最后这一夜总是无月,因为人间的光代替她,彻夜的亮着,人们想要除去这最后一夜,所以就以白昼的方式,清醒的狂欢着,送他走远。
我是年,那个传说不祥的怪兽,我是夕,今年的最后一夜。
我从雪花中飘忽而下,驻足在墨迹未干的春联前,鞭炮崩裂,溅起的红屑,像极了春日里溪旁的落英,我任其落满我的肩头,在迷蒙的烟尘里蓦然。我停在一扇窗,熙熙攘攘的人,无论老少,红着脸围坐在圆圆的桌旁,浓厚的酒气从缝隙中氤氲而出,钻进我的鼻孔,醉醺醺,晕忽忽,我笑了,有了酒,我也可以肆意的笑了。
我倚在明亮的灯笼旁,看着满天的烟火,掩盖了星光,其实他们都一样,灿烂的让人别不开眼,悲壮的将灭亡化为明亮。
其实我不怕炮的声响,我挺喜欢大红的摸样,人们用这一年一次的热闹,用巨大的震动与声响,吓跑他们心中的怪兽,用这一年之中最 清醒的一夜,除去前355天的忧愁业障。我挺乐意,替人们圆这个谎。
我是念,也是昔。
我从游子的行囊里跳出,我奔向北方的故乡,那里寒风凛冽,那里草木枯黄,那里的土长了翅膀,狂妄的掩埋,没人的老房;我从旅人的烟圈里散出,裹着烈烈的气息,冲进北方陈年老酒摇晃的杯底,忽然忆起小时候,过年的糖和烫。我从老人的皱纹中苏醒,她的泪水浸湿了我的眼睛,她的笑装满了我的左右耳朵,我闻到了饺子的香。
我是念,那个深深埋在前355天的怪兽,我是昔,那个可以佯装除去的过往。
我在这最后一天,尽情的像烟火般绽放,在这无月少星的夜,酒开封旧的时光,人们不再费心关上,端上一杯,你听我讲。我在这最后一夜,看见年的尾巴,打着年的借口,默默的打包封藏,长长的筷子,酸酸的醋,我想尝尝。
除夕的钟声已经敲响,年年念念,昔昔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