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不说便是!”
伸手摸了摸梨浅的脑袋,裘天宝倒是耸了耸肩,仿佛已经认命了:“早听闻她在闺阁之中便有事了,否则堂堂二品员外的女儿,怎会屈尊嫁给我?若是日后她是个贤淑的,便也罢了。若是……哎!”
裘天宝的一声叹息,让梨浅的心里都有些难过了起来。
她口中虽总说未来的娘子主母定是个贤淑的,可这长安的风言风语,她也不是没有听说:邹家娘子,是出了名的泼辣凶悍任性刁蛮。
恐怕这院儿里,往后的日子,是不好过。
眼瞧着就到了成婚的日子了,裘天宝一日日地越发不高兴了起来。
从前便是在外头住着,也总会和裘夫人说上一声,而后才敢。
如今倒是一日日地夜不归宿,成婚的前两日,还是裘老爷亲自从青楼子里头提着耳朵将裘天宝拎了出来,而后关进了房子里不许院儿里的人给他开门,这才将他关了个老实。
院儿里的人都传,说裘天宝是爱上了那青楼子里头的花魁红袖姑娘,但未来的邹家娘子又是个凶悍的定不能允了他纳青楼女子为妾,他这才日日酩酊大醉,流连花丛。
可梨浅却知道,裘天宝不是那样的人。
他和红袖姑娘却有缘分,也不是情0爱之缘。他们只是彼此惺惺相惜,视为知己罢了。
愈发到了成婚的日子,裘天宝就显得越是颓靡。
便是那正红色的喜服,也没能将他的气色衬得好上一二,反而越发地苍白了起来。
成婚那一日,本是喜气洋洋的天儿,偏偏飘起了阴恻恻的小雨,还带着几许寒风,让梨浅出了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梨浅是随着接亲的队伍一同前往邹府的,最前头是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裘天宝。
可他耷拉着脑袋,一点儿也没有半分新郎官该有的喜气。
皱家的大门口,早早有人等着了。
二品员外的家里,到底还是气派。
站在后头的梨浅,几乎要看呆了。
新娘子出门的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候。远远望去,是自家的公子哥儿亲自下马迎接,事必躬亲,倒是哄得邹家十分高兴。
或许人群中,唯有梨浅才能听到,裘天宝那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整个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绕了大半个长安,梨浅也算是正儿八经的见识过真正的十里红妆了。
到了府中的拜天地高堂,自是一气呵成。
作为日后近身伺候的,梨浅要负责随同陪嫁的那几个婆子丫头一起,将新娘子送入洞房,然后等着公子哥儿在前头吃酒归来,再陪同他们闹洞房掀盖头。
说真的,梨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位新娘子的容貌了。
只是梨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将新娘子送入洞房,便被那未来的主母赏了个下马威。
“跪下!”
鸾凤喜帕下的声音带着些蛮横和任性,总是高高在上一些:“早就听说裘家公子哥儿的屋子里有个十分喜欢讨巧的丫头深得他的喜爱,叫做梨浅的,便是你了吧?”
如此刁蛮的性子,想来公子哥儿是不会喜欢的吧?
虽这么想着,梨浅到底还是安安顺顺地跪了下来:“是,娘子,奴婢给娘子请安。公子哥儿知道娘子这一整日一定是没有吃东西,早早让奴婢备好了些点心,如今四下没有旁人,娘子多少用些,才有力气应付之后的闹洞房呢!”
梨浅惯是这般会做事,倒是让那邹燕云高看了几分:“不错,的确是讨巧,也讨得让人喜爱。罢了,那你就将点心呈上来吧。待我吃饱了,有的是时间料理这屋子里的小蹄子!”
话说的不好听,却往后都是公子哥儿的人了,梨浅忠于裘天宝,自然要忠于邹燕云。
还好早就打听过邹燕云的喜好,上的都是她爱吃的点心,倒是将她伺候的舒坦,再没有找梨浅的麻烦。
好容易等到了裘天宝吃酒归来,他几乎已经醉成了个烂泥一般,须得旁人扶着才勉强跨过了门槛。
梨浅将早就猪呢比好的醒酒汤顺势端给了裘天宝,旁的裘家人也是连哄带骗地让裘天宝喝了醒酒汤,他方才站得利落了些。
只是那通红的连,迷蒙的眼,到底让梨浅都觉得,他今日实在是失态。
怕是真心不喜欢这位邹娘子,才会如此吧!
被人推搡着去挑起了喜帕,大红帕子下的那张脸,却让梨浅有些失望:是个美人,但是在美人如堆的长安,邹燕云的那张脸,实在是美的让人有些乏味。
千篇一律罢了,绝不是公子哥儿喜欢的模样。
带着些精明和世故的眼睛,也将她本还美艳的面容,衬得越发俗气了几分。
梨浅的失望不敢表现在脸上,可裘天宝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邹燕云一眼一般,由着旁人闹完了洞房,只剩他们二人在房中之时,他们却是谁都不愿对彼此多说一句。
梨浅和那陪嫁的丫头相互对视之后,便自觉地后退一步:“今儿是喜日子,奴婢们就不打扰爷和夫人了。奴婢们守在廊下,若是有事,还请爷和夫人招呼便是!”
这般气氛之下,便是梨浅还想伺候,怕是也不能了。
梨浅这边转了身,那边裘天宝就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随手便揽住了邹燕云的肩膀就要躺下:“累了一日,睡吧!”
“等等!”
可邹燕云却推开了裘天宝,依旧坐的笔直,也没有让梨浅她们出去:“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夫君。希望咱们夫妻日后和和睦睦,今日也算是个好的开端。”
瞧着邹燕云全然不像是这般会讨好的女人,所以谁也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出!
连裘天宝那自进了屋子就飘忽的眼神,终于都能安稳地定格在了邹燕云的身上:“没想到娘子如此大方,倒是我的不是了。未曾准备什么礼物,但还请娘子放心,日后这院儿里,无人敢拂了娘子的主意!”
梨浅就是知道,便是再混账,裘天宝也总是个心软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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