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中的燕归园,蝉鸣声起伏恣意,她刚来这里十几天,便瘦了一大圈。
天太热,她有点中暑的迹象,整天都没精打采,琴也懒得碰,饭也不吃一口。看她这模样,慕亦请了大夫过来,喝了几帖药但也不见好转。心急之下就自己到郑家去找人了。
慕亦呷了一口茶,正襟危坐地看着对面的郑晏原问道:“之前你跟玉儿说过什么?”
这个小伙子一听这话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不耐烦地扇着扇子喝着茶就是不讲话。
“玉儿现在病得很厉害,请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之前你们两个吵架我都听见了,我现在来只想问问你原因而已。”她退让一步说。
他仍无动于衷,只是摇着扇子的手开始有点迟疑。
“说实话,我不想玉儿高攀郑公子你,但也不能看着她这么难受下去,不然仅凭我这微不足道的身份也不敢直冲这么大的将军府来盘问。”她又退了一步。
“高攀又如何?如果我不是生在这种家族也不过就是个书生。玉儿才华横溢,又如此知书达理,怕只怕我这辈子都遇不到另一个知音。”他说得很轻,但很有力。
“公子你阅历太浅才会说这番胡话,玉儿学识浅薄如何与官家的小姐比,况且音律这东西也并非人人都懂,无非就是玉儿运气好,恰巧就碰上了很少接触这方面的公子你,那一点说多不多的能力也就被夸大了而已。慕亦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自诩见过无数女子,平心而论,适合你的绝不是玉儿这么单薄的小孩子。”她以一贯的淡定说道。
郑晏原被她这么一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仔细一想也是,自己接触过的女子除了天雪又有几个?
他眼中的不确定立刻被慕亦察觉到了,于是她趁热打铁道:“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与我,我保证你们以后谁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慕亦很坚定,他道行尚浅,觉她可靠,便把所有明里暗里的经过说了出来。
“看来这件事是我这个长辈没看管好小辈,还烦请郑公子谅恕我家玉儿,她也绝不会再来打扰你。”慕亦最后叹口气,就辞别离开了。
回去后,慕亦将他们的对话说于范玉听了一遍,范玉喝完药,躺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地从枕下掏出几张谱子,呆呆地看了会,就毫不留念地撕掉了。
第二天,她挣扎着起了床硬灌了一碗粥,用心洗漱好就让慕亦带着去重见了五公子。
后来婚期确定了下来,就在十月初六。
家里布置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明显精神了许多,看着满墙的红色一直都是微微笑,歌楼的姐姐妹妹来道贺,人多之中也极少讲话,只是那样笑着。
五公子那边也是忙成一团,他是个宽厚的人,也会让她有那么几分动心,但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一把手,范玉总觉他们之间有距离不可丈量。
慕亦带她散步时,时常审视这燕归园,偶尔跟她讲讲自己年轻时候是如何进了何家的门,这特意建造等她归来的园子里又来过什么样的人。
她总是心不在焉地听着,然后抬头瞭望无际的天空沉默不语。如果她也是一只燕子,他郑公子能筑好了巢穴等她来年春天归来,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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