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被失忆后,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却始终记得X。只是,那些记忆不知道为什么破碎成片,让她内心无法确定,以为只是曾经看过的一场电影或是做过的一个梦。
出院之后不久,珍妮去废品回收站买了一辆百年前的自动挡的旧车,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买这样一辆自己未必会开的老古董,毕竟现在都是全自动车系,语音发号指令就可以。但是下意识地,她买了。
再次醒来之后,她总觉得生活哪里少了一块,却又不明白少了哪一块。父母健全,家庭幸福,还有个帅气多金的未婚夫时不时地来探望自己,一切幸福地让人觉得有些像演戏,而她却始终代入不了女一号的角色。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好像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某天沐浴之后,她不着一缕赤裸裸地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完美的胴体,双手叠在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像胸口这里曾经这里有过一个X形状的纹身,但是她放下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直到外公去世,父母带着自己回到久未来过的故园,她原本已经清零的记忆,才逐渐开始复苏。并且,借助外公家里自己当年宝箱里的日记大体上还原了当初:
珍妮小时候是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的,一直到上大学,才去了父母工作的城市。故园和城市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城市都是摩天大楼,故园基本最高不超过6层;城市里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和少数中年人,故园大多是守望相助的老年人和被忙碌的家长丢给老人们看的孩子。
虽然没有父母看照,但是有外公外婆疼爱,过年过节父母还会回来看她,时不时地还总给她寄东西,珍妮的故园生活,其实过得还不错。在城市里,嘉宝可能只是个不起眼的中产家庭的姑娘,但是在故园,珍妮从小就是女神。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做得起基因择子的手术,故园还是有一部分人是自然选择,没有被基因库存档。在22世纪,所有自然选择诞下的小孩,都被称为野生人,野生人要么是私生子要么是没钱挑选基因,X两样都占了。
X自然是存在过的,不是梦也不是一场电影。只是因为珍妮的未婚夫暗示医生给珍妮打了失忆针,所以珍妮忘记了很多,连深深烙印在心里的X都只剩下了一些碎片化的记忆。也正是这些碎片化的记忆让她醒来后一直在分辨挣扎,她不知道,有关X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珍妮是10岁那年的元宵灯会第一次遇到X,那时候他还不叫X,叫王家宝。王家宝的母亲王凤珍当时带着他刚到故园不久,故园虽然都是中老年人,但是并不代表老年人就不八卦,很快地,大家就都知道有个单身女人带着私生子住进了故园。珍妮当时有所耳闻,但是初次见,还是在元宵灯会上,他母亲拉着他的手,走在人群的边缘,远远地看着各种灯展。
珍妮朝他望去的时候,他也刚好看着她。他皮肤偏小米色,眉毛又粗又浓密,像是墨水涂过一样,眼睛大大的,很是清俊。外婆看着他们母子,拉紧了珍妮的手往人群处走,嘴里嘟囔了一句:“野孩子。”珍妮边走边回头,她看到他的小拳头握得紧紧,上齿轻咬着下唇,都可以看到牙印。
初中,珍妮再次与X相遇的时候,他已经是野生人小孩的头头了,名字也由特妈宝的家宝改成了神秘炫酷的X。那时候男女之间开始有朦胧的好感,珍妮的座位上总是有不同字迹的情书。不过,再遇到X之后,那些像春草般斩不断的情书就戛然而止。
珍妮作为一个基因人,却没有基因人的觉悟,也从没觉得自己多高贵,自然也没觉得野生人有多低贱。但是,只是她自己的想法罢了,对整个社会的大多数人来说,花重金生的基因人自然是高贵的,完美的;而不花一分钱代价的野生人,是下贱的,低等的。就像,在和X好了之后X曾经和她说:“你知道吗?我曾经仰望你,很多年。我骗自己说恨你想报复你,报复你曾经觉得我是个野孩子,但是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把心也输给你了。”
那时,珍妮拒绝了X许多许多次之后,终于松口对X说:“如果你能高中能考到A级班,我就同意和你好。”后来,X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的时候好像学霸附体似的成绩蹭蹭蹭地长,从吊车尾直追珍妮还迎头赶上了,珍妮并没有想到自己拒绝的借口居然真的成了X前进的动力,在一同进入高中之后,珍妮兑现了自己的诺言,X如愿成为了珍妮的男朋友。
高一暑假,珍妮原本报了夏令营,行李都打包好,还上了悬浮快轨,结果在下一站,就被早有预谋的X拉下了车。X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辆百年前的自动挡的车,内部空间大的可以放下一张双人床,X把后排的所有座位全卸掉,真的放了张床垫进去,然后把两人的行李往里一塞,开始开车带着珍妮一路向西南方向行进。
“我们要去哪儿?”珍妮揉着X大力捏红的手腕,皱着眉头问道。
“看星星。”X说。
“得了吧,现在的天空不都一样是乳白状什么都看不到的吗?”珍妮很怀疑,虽然她确实很想看看,传说中的星空。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但是我知道哪里可以看得到,所以我带你去看。”X说,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开着天窗看着传说中的星空,珍妮觉得真的不虚此行,除了X霸道的难以抗拒的吻。吻到情浓时分,珍妮浑身软地像是一朵任君采的小花,X却喘着气没有继续。平静下来之后,珍妮枕着X的胳膊,许久之后,很不好意思地小声问了句:“你······怎么不继续了?”
X听到之后第一反应是搂着珍妮笑,笑的她更加不好意思,脸又热又红好像刚出炉的大闸蟹,于是埋在他胸口更深。X笑完之后,把珍妮搂到自己的身上,很严肃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我不想我们将来的孩子,像我一样是个野孩子。”
珍妮伸手捂住他的嘴,嘟着嘴嗔道:“小心眼,我都说了无数遍了当初那三个字不是我说的,是外婆说的。”X回:“谁知道你当时是不是也那么想来着。不过,说到野孩子,我妈那边有首很老的歌也叫这个名字,我唱给你听~”
那是珍妮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在无边的黑暗里,枕着X的手,静静地听着自己喜欢的人沙哑磁性的歌声,惬意无比,那是珍妮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夜晚,这记忆顽强到最好的失忆针都无法抹去。而现在,珍妮手中就握着当时X送给她的刻录盘,她打开播放机,将盘塞进去,又听到了那首《野孩子》:
就算只谈一场感情
除外都是一时虚荣
不等于在蜜月套房游玩过
就可自入自出仙境
情愿获得你的尊敬
承受太高傲的罪名
挤得进你臂弯 如情怀渐冷
未算孤苦也怜仃
明知爱这种男孩子 也许只能如此
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
朝朝暮暮让你猜想如何驯服我
若果亲手抱住 或者不必如此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
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
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管束的野孩子
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若我依然坚持忠诚
难道你又适合安定
真可惜 说要吻我的还未吻
自己就自梦中苏醒
离场是否有点失敬
还是更轰烈的剧情
必须有这结果 才能怀念我
让我于荒野驰骋
明知爱这种男孩子 也许只能如此
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
朝朝暮暮让你猜想如何驯服我
若果亲手抱住 或者不必如此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
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
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管束的野孩子
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明知爱这种男孩子 也许只能如此
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
朝朝暮暮让你猜想如何驯服我
若果亲手抱住 或者不必如此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
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
我也笑我原来是个天生的野孩子
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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