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终于谈了一个男朋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完全不搭边的两个人会这么快的走到一起。
有一次闲聊,她跟男朋友说,你很像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你的发型,你的身高,你的体型,还有,你在电话里说话的口气和声音——她回想起了她第一次拨通他的电话时,话筒里说话的男声。
男朋友笑着反问道,那个人是你的初恋?曾经的情人?还是…仇人?
她莞尔,轻轻转过脸去,心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对她,似乎和其他情侣没有什么不同,发消息,报备行踪,隔个两三天见一次面,也做任何情侣之间都会做的事。然而,她自己知道,终究是差了点什么。
有一天,她和男朋友一起在自己爸妈家吃
中饭。正吃着,一抬头,忽然看见了他。他笑着跟她打招呼,拉她到身边说话。她只是默默的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继续回到桌边吃饭,顿时脑子里像喝断了片儿似的一片空白。
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手机不在身边,他也不在了。
她想打个电话给他,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后来男朋友递过来她那部已经用得半旧不新的手机:“一部旧手机而已,我给你换部新的!”
她不语,打开微信,不见了,他的微信名不见了。他又打开手机联系人,没有了,不长的通讯录里没有了他的名字。
她慌了,好像什么东西被弄丢了。是谁删的?是他吗?他来就是为了删除我手机里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吗?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她冲着男朋友的方向喊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带我去找他!!!
恍惚间,听着耳边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是他母亲吧:他要离开武汉了,去……
“要离开武汉了?他要去哪里?”心下陡然一惊,她睁开了双眼——原来只是午间的一场梦,心下陡然一松,倏地又一紧:“万一,万一梦不是反的呢?”顿时痛哭失声——她以为一切都早已经过去……
一边哭着,一边双手在枕边乱摸,手机!手机呢?我的手机!还好还好,手机还在!打开通讯录,还好,那个名字也还在!似乎很久没有联系了,终于有个借口可以打那个电话了是吗?她一边狠狠地抹着眼泪,一边在心里自嘲。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话筒里传来“喂?”“哈罗?”,她很想应一声,哪怕只是应一声“喂”,但那一瞬间,她仿佛失了声。犹豫间,她听到话筒里传来地铁上的报站:“螃蟹岬站到了…”她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扔了手机,她继续将头埋在枕头里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又为什么哭,只是想这样不要面子的、不淑女的嚎、啕、大、哭一场,不在意有没有被隔壁邻居听到。
刚才,她其实很想问一句,你还在武汉吗?刚才,她其实很想说一句,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要离开武汉了,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激荡的情绪如同大海一般咆哮,终于又归于平静。她起床,该准备晚饭了。
今天,男朋友和她已经断联一周。其间,她主动发过消息、打过电话,没有回应,她也便没有再继续。应该算是被分手了吧,她有些自嘲,成年人的告别吧?
日子又会回到了从前的某个样子,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厨房,面上略有些紧绷却再也没有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