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于 2008-10-24 11:45

一、 女孩A

   二十刚出头，有条腿是瘸的，脸部有条神经可能有问题，因此嘴始终向一个方向扭着。她的腿是小时候摔折的，农村家里穷或者父母懒得管，就没及时治疗，于是错过了能治愈的时间，腿就渐渐坏死了。现在在重庆的大医院看过，医生说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还可以拖着腿走路，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连另一条腿也波及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瘫痪了。

    她交了个男朋友，是个盲人，心烦的时候大家相互发发牢骚，但是那个男的并没有勇气和她结婚，就是想到以后养不起一个瘫痪病人。我问她如果瘫痪以后怎么办，她说那就只有回农村老家了，她哥哥到不会不管她。

    不过说起她哥哥，也不是一个很争气的人，现在有时还要她寄钱救济。结了婚，但是老婆花钱比较大手大脚，不会算计。她嫂子家里条件其实还可以，可是她嫂子以前眼睛外面长了东西，很难看，也很痛，但是她嫂子家硬是不愿意出钱给她治疗，直到嫁过来，她哥才出钱让她动了手术，所以她一直不愿意回娘家。现在她嫂子也怀孕了，开销加大了，所以她哥钱也很紧张。

   女孩做按摩的地方还有个已婚妇女，总是对大家说她的家庭怎么怎么幸福，她和她老公怎么在十九岁时一见钟情，后来多么恩爱，夫妻生活多么和谐，孩子怎么听话，她老公对她多好。每次听到这些，女孩都特别厌烦，心情特别不好时，就在夜深时一个人走到河边，看着空旷的河面，让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有一段时间没去那里了，再去的时候，没看到那个女孩，她不在这里做了，据说她换了个男朋友，男朋友还登报说愿意卖一个肾换钱给她治腿。我很感动，他们却说炒作而已。

二、男孩B和女孩C

     男孩B二十出头，全盲，人挺聪明的，按摩手法在他们那算好的，所以很多人都要他做按摩，每个月可以挣个一千多吧。他开始喜欢他们店里一个得了白化病的女孩，可是那个女孩不愿意找个盲人。

     女孩C，二十刚出头，离过婚，有个小孩。她和男孩B好了一段时间，可是其实男孩B不喜欢她，两个人经常吵架。她象个小孩，完全不懂事，小孩都是她家里在帮她带，她又喜欢和很多男人通电话，让男孩B很反感。本来女孩C和男孩B喜欢的那个女孩还算姐妹，不过为了这个男的，女孩C经常找茬和那个女孩闹，当时弄得对方都想辞职了，不过她后来辞职了一段时间是因为交了一个男朋友，就换了地方工作，可是新地方的老板太小气，吃的太差，于是她又回来了这家店。

     之后女孩C还是和男孩B分手了，我对她说的他们交往中的一件事印象很深刻。女孩说，她对男孩已经非常好了，每天都为他买一瓶酸奶。也许这的确算是一种感情的证明了，毕竟她的生活也不容易。

     男孩B后来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女朋友比他大几岁，也有个小孩，但是没结过婚，每个月只能挣五百来块钱，两个人一周见一次。 男孩还在炒股，不过股市这么惨，不知道他的血汗钱损失了没有。我很久没去那家按摩院了，上次去的时候，他说他想分手，因为觉得负担太重了。

     之前那个白化病的女孩说，她给一些自称老板的男人按摩时，还有不少男人想要包她，实在觉得很匪夷所思。

三、男士D

     全盲，开了一家按摩院，和老婆、兄弟、一个老表一起经营，有一个十几岁的读中学的儿子。性格执拗；感觉上虽然也许因为生活的磨练而尽力控制了自己的脾气，但是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非常善谈，自觉自己懂得很多，但是不能接受别人驳斥自己的意见。

     他说因为自己是盲人，所以从来就非常非常努力，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艰辛，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当初在按摩医院学习时，就是因为这样才最终获得了按摩医生的资格，还留在了医院。后来还当了团支书，而且工作还不错。

     他对人生的认识是，想要学成一件什么事，或者要做成一件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有丝毫快乐的，其过程必定是非常痛苦的。有次一个女孩和他聊天时，说到她的一个同学，人很聪明，把学习当作乐趣，考完这个证考那个证，都很轻松，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觉得很快乐。男士D马上反驳——凡是觉得学习是快乐的人，都不是正常人，都属于机械人之类的了。因为正常人的快乐，可以是看电视，可以是打麻将，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学习。

     我想这是他自己的学习带给他的后遗症吧。他的儿子学习好像不太好，对他抱怨说学习没意思，他也是这样谆谆教导儿子的：学习就不是有趣的，学习就是痛苦的，可是你必须忍受这种痛苦学下去，这是为了生存。

     我本来试图反驳他的这种观点，却反而被他洋洋洒洒地教训了一番。他充分展开他作为一个城市人的知识面（因为他一直说城市人和农村人就是不一样，城市人知识面广得多）给我阐述中国教育体制的问题，就业形式的严峻，中国的经济状况，等等.......

     我很佩服他当年的毅力，也很佩服他作为一个盲人还有这样广阔的知识面，但是，我还是觉得，做他的小孩，被告知学习只可能是痛苦的，非常可怜。

四、男士E和男士F

    男士E，全盲，个不高，三十四岁，未婚，不善言辞，曾经从事过算命的职业，后来就改做按摩，手法还不错。

    他和一个三十五的女士刚开始接触就开始同居，一个月以后女方怀孕，到现在女方已经大腹便便，和他一起回重庆区县的老家准备生小孩去了。

    关键是，这位女士并没有离婚，她是瞒着她老公和男士E生小孩的，她老公在外地打工，她身边还有个十六岁的儿子——据说是个小混混，儿子只要从她这里拿到零花钱就替她向他老爸隐瞒。我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有点神奇的。

    男士F，还可以看见物体的大致轮廓，三十几岁，以前当过兵，视力是后来慢慢下降的。他在重庆打工，他老婆在深圳打工，6岁的儿子由老家的人带，他和老婆一年见一次吧。

    我觉得他人还挺好，比较有绅士风度，对女性比较体贴。他说他和他老婆本来是同学，不过当初不熟，后来一次同学会结束后，他送他老婆回家，就这样两个人好上了。他是用这个故事来教育我婚姻是要缘分的，他就是得到了送他老婆回家这个缘分，而之前是毫无征兆的。

    我在那按摩期间，他儿子来重庆玩过一次，他也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带孩子到处去玩。

    后来他被老板开销了。

    之前我讲过那个老板最后的那个女朋友，有夫之妇那个，她是男士F介绍给老板的，但是老板发现她和男士F睡过，而男士F拒不承认，老板从此对他特别忿恨。

    老板说男士F很讨三、四十岁女人的欢心，经常和一大帮女同志打得火热，有段时间还和男士E的老婆（就是给他怀小孩的法律上别人的老婆）的姐姐耍朋友，两人还在按摩院睡觉。男士E的老婆还让男士E天天给大家买鸡买肉——他们平时吃得很朴素，吃荤一天，吃素一天，老板觉得按摩院要被吃垮了，而且男士F和他那些女的把按摩院搞的乌烟瘴气，严重影响生意，新仇加上旧恨，老板就把男士F开销了。

   我觉得老板说的关于男士F的一件事对我来说有点震撼，他说男士F和在深圳打工的老婆通电话，老婆说，她在那边和一个男的好上了，已经和他睡上了。男士F说，你还是不要太心急，还是要多考验一下对方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