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我们说到,在讨论本原是静止的还是运动的这一问题时,赫拉克利特提出“万物皆流”的主张。但是在克塞诺芬尼(又译为色诺芬尼)看来,本原是恒久、不运动、永不变化的。埃利亚同米利都一样,都是商贸繁华的地区,克塞诺芬尼留在了埃利亚并创建了哲学学派,与其继承者(巴门尼德、芝诺等)在学界上被统称为埃利亚学派。
克塞诺芬尼是一位游吟诗人,经常吟诵荷马、赫西俄德的诗,但并不是因为欣赏与崇拜。受当时广泛流行的宗教运动的影响,克塞诺芬尼在他的哀歌、讽刺诗和叙事诗中批判了在赫西俄德和荷马诗篇中表现出来的希腊人对神的传统看法,批判他们作品中的神人同形同性论。
“但是凡人认为神就像他们一样被生产出来,有感知能力、声音和形体。”“但是如果牛和狮子有手,像人一样能用手绘画、制作艺术品,马就会将神的外形画得像马,而牛会将神的外形画得像牛。每一种动物都会按照他们自己的外形来表现神”“因此埃塞尔比亚人说他们的神是黑皮肤、塌鼻子的,而色雷斯人则认为他们的神是黑头发、蓝眼睛。” 克塞诺芬尼对带有拟人论特征的多神论进行了批判,因此他强调神的统一性。克塞诺芬尼对神人同形同性论的批判动摇了神话世界观的基础,按照自己形状和性格想象出来的神的观念是相对的,神的观念的相对性必然导致荒谬性。他认为之前的神和人一般,不仅形象众多,还有许多人的性格缺陷,这在哲学上是不容允许的。因此他将之前的“有神论”上升到了“理神论”,“理神论”认为这个神是全知全能的神,“神的各个部分都全视、全思、全听”。同时,克塞诺芬尼还认为神有着不变性,“神永远保持在同一个地方,根本不动,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动来动去对他是不相宜的”,但是在神的各部分又存在着运动。
综上,克塞诺芬尼认为神必定是一、永恒、非物质、无始无终的,进而认为本原就像是球一样,任何地方都相等、与自身同一(但是与没有形式的无限而言,它又是有限的)。亚里士多德将此观念凝练成一句话:“他凝视整个天穹,认为神即一”。但他并不是一神论者,而是一个泛神论者。他认为神是宇宙的永恒原则,是所有事物都存在于其中的“一”,这个神并不是纯粹的精神,而是指整个有生命的自然,即把神赋予了自然。
他还对当时盛行的二元论进行了论辩。“存在之外没有其他存在,否则存在就要以其他存在为条件,存在本身就不会存在。任何不同于存在的东西必定是非存在,即不是任何东西的‘无’。”
在克塞诺芬尼那里,我们还看到了希腊思想中怀疑论的最早探寻:关于神和事物本性的知识是不可能的,即知识是相对的。克塞诺芬尼说:“真正说来,从来没有、也绝不会有任何人认识神灵以及我所说的一切事物。因为即使有人偶然说出了极其完备的真理,他自己也不会知道的。因为决定一切的只是意见。”
克塞诺芬尼首先提出了本原是绝对静止的,后来他的学生巴门尼德在此基础上继承发展了唯心主义哲学。巴门尼德是埃利亚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预知其观点如何,且听下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