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对“飘香”一词的理解,源于端午佳节,粽子的清香。
刚过小满,布谷鸟就喳喳叫上了,每逢此时,姥姥便会絮叨起来:“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
一听这话,我总高兴得手舞足蹈:“姥姥,我要吃世界上最香的粽子!”姥姥则用那双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我蓬松的软发,柔声说:“乖丫头,没问题!”姥姥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欢喜的微笑,浅浅的酒窝依稀可见……
最令我着迷的还要数姥姥包粽子的过程了。瞧,她轻轻将三片洗净的芦叶拿起一,错落搭好,两手微微一弯,便将它卷成漏斗状,接着用勺子将米舀进“漏斗”中,再把叶子的尾部折过来盖着“漏斗”,然后用左手紧紧捏着盛满馅儿的芦叶,右手捏着棉线的一端,另一端则用嘴巴衔着,右手灵活地上下缠绕,一圈、两圈、三圈,最后使劲往外一拉,紧紧系住,一个精巧的四角粽子便诞生了。我赶紧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双手捧在掌心上,瞪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就像欣赏着一件艺术品,心中充盈着欢喜与满足。
随着芦叶的减少,姥姥越包越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包满了几十个。姥姥又开始生火,待水煮开后,便将那些胖乎乎的粽子倒入锅中……粽子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香气从厨房溢出,氤氲在整个院子的上空。
那时不知道什么叫迫不及待,也不知道何为心急如焚,但对这两种心理的体会却是刻骨铭心的。等啊等啊,站在灶台边的我使劲地嗅着鼻子,咽着口水。小小的我忍不住那香气的诱惑,粽子刚出锅,便心急火燎地用手拎起,“哎哟喂,好烫啊!”我从左手颠到右手,再从右手颠到左手,尽管烫得我手直抖,眉毛直皱,但那一刻,我的内心却快乐无比。
我哆嗦着手,慢慢解开它的“腰带”,脱掉它充满绿意的外套,很快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便裸露出来。我急忙拿起筷子轻轻夹起,沾上晶莹剔透的白糖,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用力咬上一大口,啊!软软的,黏黏的,糯糯的,真香啊!仿佛入口即化似的,唇齿间尽是端午的香气。我又连忙举起粽子,递到姥姥面前,姥姥会心一笑,眼中溢满慈爱:“我家乖丫头,懂事啊!姥姥真幸福……”
年年岁岁“粽”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今,我已不再是稚嫩的孩童,而姥姥也已悄悄离我而去。长大后,我吃过蜜枣粽、蛋黄粽、鲜肉粽,却都不及姥姥的糯米粽纯粹清香。姥姥的粽子在每个端午,温柔地敲打我记忆的味蕾。
“粽子香,香心房”。姥姥的粽子隔着时光与天堂,与我相思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