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问:“你为什么信马克思主义,难道二十世纪马克思主义在苏东的实践不证明马克思主义错了吗”?
我答:首先,人必须信个什么、且用来说明和指引自己的命运。其次,信什么不可以基于某种出自大脑的观念的好恶,而是要基于对“实在”的感受。我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个好东西肯定不是因为党告诉我那是真理,也不是因为我关在屋子里琢磨的结果。乃是因为我骑一辆廉价摩托车、戴一顶农民工的安全帽去参加有钱人的聚会的时候,那些开奔驰的有钱人的表情中自然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在这种情况下,我是拥护有钱人“越有越存在”的价值观呢?还是拥护马克思“有的越多、存在越少”存在论揭示呢?当然,如果这些有钱人怀着广博而仁慈的人道主义情怀,并不觉得贫穷是可耻的、他人的痛苦是应该被忽视的话,此时我就是个法兰克福学派意义上的“西马”。也就是说,我将仅仅在哲学的、存在论的意义上怀有一种反抗异化的世界观、借以安顿安顿我那农民工的安全帽而已。
但假如有钱人已经把他们的“有钱”上升为一种“宗教”,且基于此“宗教”的“教义”而认为剥削的压迫是无比正当的事情,“抽象劳动”对“具体劳动”的统治(亦即劳动异化)是无比正当的事情的话,那么我将绝不会拥护那个让穷人遭遇强拆、失业、存款缩水等等被剥夺的处境、我将绝不会拥护有钱人喜欢的那个“自由”和让他们如鱼得水的那个“市场”了。相反,为了说明和安顿我被剥夺的处境,我将顺理成章地狂热地欢呼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同志那“剥夺剥夺者”的主张、而跃跃欲试地要参加无产阶级革命了。
有人劝我:你为什么不去主动讨好有钱人,为有钱人服务而买一套别墅、买一辆奔驰车来开呢?
嘿嘿,说句实在话,这虽然不失为一种穷人改变命运的选择,但作出这种选择的人我认识不少,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活的。只是,我肯定不愿意为了开上奔驰车、住上别墅而像龟儿子那样无耻地、不自由地、无尊严地活着。这就是我信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因。
当然,信马克思主义并不意味着将其所有的说法的教条奉为圭臬,因为,人是不同层次和次元的存在物。我在这个“第三密度”的次元里被由资本所“书写”的社会“架构”不由分说地指认为贫穷而无价值的“无产者”,并不意味着我的灵魂在另一个次元的世界中不会享有另一种身份。所以,当我说我信马克思主义的时候,那仅仅意味着我只是站在此“第三密度”的、物质世界的立场上表达我作为一个“无产者”的存在态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