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去之前,我曾经到过一次重庆,不过那是为了从西安座硬座到重庆后转动车到成都。不过那次转车的经历太过坎坷,并未领略到任何重庆的风景只留下了满身的汗水和差点没赶上车的经历。
诚然,当你跟着手机导航行走时,其规划的路线不知是头上的天桥还是脚下的隧道,直搅得人晕头转向。放弃导航自己摸索的时候,看着地图明明近在咫尺,却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更何况我是一个不善运动的胖子,可这“山城”似乎有数不尽的上坡和下坡在等着我,我刚从硬座上不眠不休的熬过了八个小时,再加上这“爬山”的经历,疲惫让我放弃了思考,才闹出了走错了车站又跑错了南北广场,最后在列车刚刚起步时才追了上去。我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用早已被浸透的衣服擦拭着脸上的汗珠,过了半个小时我才筋疲力尽的在座位上睡着了。等到了寝室脱下衣服我才发现,后背、胸口和领子上结成一圈白色的汗碱,出去时干净洁白回来变成米黄色的了。
那时,我对重庆的印象便是——一座对胖子不友好的城市。
这次的五一因为有社团的面试占掉了一天,更重要的是前几个月的生活费花超了,本来打算在寝室躺两天的。可不料母亲给了我一笔启动资金。有了钱,思来想去还是在这仅剩的两天假期去重庆走一圈,一是有了上次那个“悲惨”的经历后想去好好看一看重庆,二是去见一下好久未见的同学,正好叙叙同窗之谊。
和朋友在火车站附近的网吧里熬过了一夜,早上两个人睡眼惺忪,无精打采的在火车站分别后我便踏上了这次短暂的旅程。动车上本想睡一小会儿,可又是小孩的哭闹,又是为了成全恋人能坐在一起而不断换座搅扰了我这一场美梦。搞得我下车后较早上更加头昏目眩,喉间又添了一股酸水。忍着这股不适经过地铁和公交的兜兜转转,又因为零钱不够爬了一站地,急忙忙地赶去酒店。比上次幸运的是我中午到达酒店后刚好有客房供我休息,最后我强撑着眼皮和同学说好第二天再相见后便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在当我苏醒过来时,才发现已是下午5点,本想小睡一会儿后下午自己出去转一转的计划也泡汤了。也不知是睡得时间不恰当还是之前太过劳累,醒来之后浑身无力,整个人坐在床上直苶呆呆发愣,便去卫生间缓了缓精神。总想着总不能在旅馆里荒度时间,可自己跑了一天,一顿正经饭也没吃,想出门也没啥力气,打算叫份外卖后再出去走一走。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等吃饱喝得了我再出门时才发现,不知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还是一切只是巧合,我定的酒店在地铁站旁,按理说应该是四周应是一片繁华景象可我却身处在一群地摊小贩中,四周到处都是卖小吃的推车还有卖盆、拖鞋、袜子、充电器等等的地摊,还有一些露天的串串、冒菜和烤鱼店。人们在路旁挑挑拣拣计较着那无关紧要的一块两块,或是在一旁蹲在马扎或小板凳上围在一锅翻滚着辣椒的火锅用着我听不懂的话畅聊着,喝着酒。顿时我感觉我好似又到了贵阳或是回到了家乡,那些蹲在道边吃手里羊肉粉或者在路边光着膀子撸签字喝啤酒的景象。可到地铁站时便回到了一个直辖市该有的样子一派钢铁森林车水马龙的风光。这短短的300米的路程,好似让我跨过了二十年;而这一段路他们走了二十年,而我只走了不到5分钟。
我站在地铁售票机前犹豫不决,到最后我决定到观音桥去寻找重庆的独立书店和唱片店。最后我在喵儿石创意特区里找到了我迄今为止最喜欢的独立书店——刀锋书酒馆,和在藏在茂业天地里一家仅存的唱片店——天音唱片,但没有找到我想找的专辑实属一种遗憾。只是草草的转了一圈便回酒店休息了。(对此我虽有很多想说的,可与这一路的经历并无多少关联。若是省略又很是可惜,无奈只得先如此一笔带过,之后单写一篇再慢慢细讲。)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闹钟叫醒,可实在不想脱离这个温暖又舒适的被窝。只得不断的提醒自己“十分钟之后就起”,“哎呀,再睡十分钟”,“额,十五分钟之后一定起”……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临近约会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穿上衣服赶去赴约。到了地铁口看见那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暖意,毕竟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虽然我喜欢自己一个人随便走一走,但是在他乡能有朋友陪着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我们去了因妹子多并且漂亮而闻名的解放碑吃了顿火锅,之后便顺路要去朝天门看看江景。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不知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还是一切只是巧合,我俩正逢朝天门附近在修路,在其间穿街过巷绕了一个大圈才找到正确的路。可在绕路的途中我们也经过了那些在角落里的露天菜场,还有街头巷尾的苍蝇馆子,同时也有着银灰色的被玻璃所覆盖的硕大的商场区。我们头顶着烈日不断地在两个时代的生活中穿梭往复,不由得心里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我们正路过一个商场时,同学在一旁感叹道:
“很奇怪,有的时候身处在这种繁华的街道或者都市里,心中总会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感觉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大,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反而是在那种人们觉得脏乱的旧小区里,心中能感到踏实,好像回到家一样。可能我这就不是能享福的命吧。”
“重庆和贵阳一样都是在山上建城,而重庆更甚,被誉为‘山城’。这样的城市中的楼房很难被拆除重建,所以留下来很多的富有年代的小区和居民楼。刚好和家那边的生活条件相似。有的时候我也总有这种感觉,可能这就是咱们这些‘小镇青年’的通病吧。”
“其实我觉得重庆的这些景点没啥看的。磁器口就是一个完全被商业化的古镇,解放牌也就是个商业区,朝天门就是看看江景,而那些过江索道平常都很便宜一到节假日就贵的要死还要排那么长的队,真的是没什么看的。我觉得真正好玩的就是重庆的街道。你看看周围的这些建在坡上的房子,顶层都是一样高,可下面却是斜过来的。看这个面馆就比旁边修自行车的小屋高,再往里走就越来越矮到最后就没有了楼下的小门市房。你不觉得很好玩吗?所以我不愿意坐地铁,反而喜欢做公交车。坐在公交车上有时就能看见左边的楼高高在上,而右边的楼却在脚下。这种反差总会莫名地触动我。”
我随着她的话,看着附近的这些神奇的房子。任凭脚下山峦起伏,也保持着头上的整齐划一。我逐渐开始领略到了这座城市的魅力。人和环境是相互影响的,正是因为这种丘陵的地形,重庆才会较坐落于平原的成都更添了一份辣味少了一份和缓。
当我们沿着江边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朝天门,看着嘉陵江和长江在此相遇而后奔腾入海。我们坐在朝天门前的台阶上看着一片氤氲缭绕的江面,对面的高楼大厦若影若现,岸边的码头上停靠着一排排的游船。不知是那天的天气阴沉或是人们已对游江失去了兴趣,游船上只有三三两两人在闲聊,所以总显得游船不舍得离开码头,而买票的喇叭也在不经意间提高了几个分度。我望着把我环绕着的江水,这自顾自的奔腾翻涌着的景象更让我怀念家乡那包含柔情的松花江。唉,可能就是“小镇青年”的这股怀旧之意又在作祟了吧。
在返程的途中不巧遇见了大雨,我们两人因听信天气预报的“谎话”都没有带伞。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带伞的习惯,因为我是喜雨的,最爱的便是在雨中漫步,伞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妨碍。但这种突如奇来的大雨一般只是一阵,这也算是我仅有的生活经验之一了。等雨小些后,我俩便继续沿着江边往地铁站走去。到东水门大桥下时恰巧路过湖广会馆,这种生僻的景点再加上大雨刚过游客更加稀少,对于这种能安安静静地品味一个景点的难得机会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二话不说就进去逛了一圈。
有如林徽因先生所说:“你们真把古董给拆了,将来要后悔的!即使再把它恢复起来,充其量也只是假古董!” 湖广会馆本是湖南、湖北两省人事为联络乡谊而创建的同乡会馆,主要用于同乡寄寓或届时聚会。而当时除了两湖的商人以外,也有两广、山西、陕西、福建、江西、云贵等省的商人在此设立会馆,才有了昔日湖广会馆、江西会馆、广东会馆、陕西会馆、福建会馆、云贵会馆、山西会馆和同庆公所等组成的“八省会馆”。20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湖广会馆在经历了居民住宅和单位仓库之后,曾经的雕梁画栋,气势宏伟变成了满目疮痍,年久失修。斥资一亿元,历经了21个月的修复,才换回了现如今的规模与气势,但我们却对其曾辉煌精美的原貌早已不得而知了。如今我们能看到的也仅仅只是禹王庙、齐安公所、广东公所和江西会馆的一部分了。
一入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硕大威严的禹王宫,周围的栏杆各个都刻满了木雕,两边阶梯上挂满了花花绿绿或寻亲或祝福爱情能天长地久的求福牌。往里走便是各家的公所,如广东公所、江南会馆、齐安公所等等,里面各搭有一个戏台。戏台上有的空空如也,有的放着一把古琴的道具旁边的音响里放着古琴曲,有的先前表演的横幅还未曾换下好似还在等着观众入场,而台下总坐着零星的几个人在一旁喝茶聊天。一盏热茶,配上阴雨的天气,周围伴着假山和盆栽,好似使人置身于江南风光,让我不仅慨叹古人对生活的重视和喜爱。
可好景不长,大雨倾盆而下,豆大般的水珠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直响,砸的地面上直冒白烟,砸在伞上更如擂鼓一般。同学在一旁感叹:“重庆真的好久没见到这么暴烈的雨了”。我们只好躲在一间屋子里等这阵暴雨停歇,无聊时翻开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朋友同在被这阵大雨所扰。不久雨过之后,院落里多了些从房顶冲刷下来的石子和落叶,起先那种氤氲缭绕的雾气也随之被一扫而空。我们也趁着这股平静,离开了会馆。等在走到东水门大桥下,桥上滴落的水珠正中我的脑门,我正想笑笑自己运气太差时,身旁同学欣喜地拉着我说:“快看!这些水珠多好玩,掉下来成了个球。”我只好在一旁耸耸肩无奈地说:“你这人对景点没什么兴趣,却觉得掉下来的水珠好玩,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傻。”
之后我们爬过一条陋巷,沿途能看到一些关于禁止随地大小便的涂鸦还能看到四周幽深的风景,可我却没时间感受这股幽静,专心致志地不断往上爬,当我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浑身瘫软,只是因为最后的一丝作为男生的尊严才没有瘫在地上。又去了观音桥草草的吃了一顿饭后,我便上车了。
再让我记忆犹新的便是我深夜到达成都东站,看着在出站口一个个拉人住宿或是坐车的人,胸口再次烦闷,喉间又渗出一丝酸涩。直到我走出这堆嘈杂的人群,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时心头才感到一丝轻松和在山城爬了一天之后疲惫的身体,和酸痛的腿脚。看着旁边同为等滴滴的两个妹子,前方昏黄的路灯和飞驰而过的汽车,望着远方隐隐若现的月光,我虽对这旅途不舍,可也不想再经历这一场身心的马拉松了。
在等到了寝室,连忙扔下书包连衣服都懒得脱就翻身上床了。刚想入睡,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来提醒我账户余额,才发现这一次打车花了一百多块钱。我也只得在床上嘟囔着一句:
“唉,这操蛋的生活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