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蟹黄包子”,就是把蟹体内的精华,一团黄颜色的如蛋黄样的膏体悉数剔出,用之与其他配料搭配,用作包包子的馅心。吃着包子,口舌中留着蟹黄的香味。与移花接木有着同工异曲之妙。蟹黄的营养价值,非一般食材可比。这蟹黄包子的金贵,是不言而喻的了。
话说在某天清晨,有两只蟹黄包子被一个叫景四的小老板买了准备做早点吃的。偏巧这包子包得是一大一小,就好像姐妹俩个,同是生活在一家里,偏长得一胖一瘦。胖的那只看上去水灵灵滑滴滴的,很有卖相的样子,一看就增加人的食欲。瘦的那只呢,外皮起了一层褶子,还有一边被挤压,身子骨已歪得变了形。这景四看着这两只蟹黄包,待发作吧,又显得小家子气了,不发作吧,又感觉有点不称心。小老板也是做生意的,也比较能理解生意人的苦衷。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铺,一众热热嘈嘈吃早点的人。如果自己嘈嘈嚷嚷喊起来,动静大了,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心想,我就自认倒楣吧,也就个把包子的事,多大个事哎。倒了点香醋,就开始吃起来了。
举起筷子来夹包子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一下子。不知道是先吃哪一只好。就像看到两个大姑娘,一胖一瘦,一水灵一精干。到底哪个味道好一点,不知道。吃了才知道。景四最后还是按普通人的想法来判断了,先吃那个大个子的吧,买相好啊。想着夹起来,一口下去,唇舌生香,蟹黄的酥、粉和配料的香、醇,以及面皮的松,软。还没有吃,口水就已经像那孩子看别人手中的吃食,自己没有,忙着咽口水的份。景四的筷子自然而然就伸向了那大个的包子,先在醋碟子上稍微蘸了那么一小会,张开大嘴,就咬了一大口。单从景四的表情中看不出来包子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只见他牙齿咬合的速度由快到慢,眉心由舒展到起皱,咬过剩下的包子从嘴旁边移开,又放回到蒸笼里。周围的人都各自忙碌着,刚来的,吃好要走的,正在细品的,谁也不会去注意到景四老板的表情。
景四好不容易吞食下第一口包子,站起来拿小碗倒了一浅碗热开水。天冷,开水烫。那白白的雾气迎面熏着他的脸和眼睛。他坐下来,嘴对着碗吹了几下,就开始“咕咕咕”地把浅碗开水喝尽了。看来这蟹黄包子是和得有点咸啦。味道也好像不太纯正。
景四就想啊,他妈妈的,这包子是徒有虚名了。要是在从前,自己就要炸炸呼呼地开骂老板一顿了。现在嘛,说起来自己也是一小老板了,穿得也人模狗样的了,再跟一氓流一样,就要丢自己面子了。人什么都可以不要,可这一张老脸,面子是不能不要的。再怎么说,老板的架子,该端起来的时候,还得端起来。一个包子算什么呀,也就几块钱的小事。算了算了,就当吃了一闷棍的哑巴亏,打碎了牙齿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下次走路,也绕着这家包子店走,就好咧。
这样想着,想站起来就走的。又想想,钱付都付了,就当是菜里面多放了点盐,过后多喝点水,问题也就解决了。拿起筷子,夹起那个瘦瘪的包子,换一个吃一下,或者是拌馅的时候没搅均呢。
无巧不成书,这一吃,就让景四丢不下筷子了。这卖相不好的蟹黄包,味道鲜美无比,调料也是如那天公地巧地刚刚好。那一个热腾嫩,爽口又爽心的。景四忙忙又买了两只,专挑那买相差的,个小皮瘪的。
里下河有一句最出名的谚语,叫做:外艳中空肚腹黑,娘老子哪个不护老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