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班通古特,语意:“野猪出没的地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是在地理课本上。那时候的古尔班通古特在书里、在心里是神秘的、荒凉的、粗犷的、令人向往的。向往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向往那无边无际的沙海景象,更向往那份神秘。
我和古尔班通古特是有缘的,这份缘也许前世注定,或许今生造就,佛说,有缘总会相见。是的,我已无数次的见过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无数次的踏入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但愿我的踏入未曾打扰到它。
从高中地理课本上初识它,它便扎根在我的心中,上高中那会有点地理知识就显得聪明起来了,祖国的大好河山都印在书上,装在心中。人就是这样在学艺不精时,尤其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后来,我来到了新疆,工作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上,我算是熟识了野猪出没的地方。我才知道古尔班通古特浩瀚、宽广岂能是短短几千文字可描绘的。
几年前,我来到了现在的公司,第一次目睹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面容。第一次见到它,完全颠覆了我对沙漠、对古尔班通古特的认识,眼见的和我心中的它,完全不一样。我心中的古尔班通古特是光秃的,满是流沙,一望无垠,缺少植被的覆盖,大风刮起,黄沙飞舞,天灰蒙蒙的、地灰蒙蒙、连身在其中的人心情也灰蒙蒙的。可看到的古尔班通古特并没有那么荒凉,零零星星的被植被覆盖着,那时并不知道那些勇敢的、不怕旱的绿植姓啥名谁。后来知晓了那高大的叫梭梭也叫梭梭柴,还有红柳。矮小的铺地而生的是苦艾蒿、白蒿、蛇麻黄等叫不上名的杂草野花。
这片沙漠并不是平坦一望无际的,而是有沟有梁,沟梁分明,站在这道梁上望远方,视线会被更高的一道梁挡上,显出了那道梁的高崇、威猛。如果你爬上那道梁在远方或更远的地方还会有更高的梁,梁是沙梁,沟是沙沟。沟与沟之间是沙梁子相连,梁与梁之间是沙沟子相连。除了饱尝沙海的别样风情,更多的是被古尔班通古特的沧桑、深沉、静谧所吸引,使人留恋。
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地貌何止沙梁、沙沟,还有沙丘和开阔地。沙梁是有长度的沙丘或沙丘是尺度不足的沙梁,沙沟是空间受限的开阔地,开阔地是有胸襟的沙沟。古尔班通古特就是这样,变幻莫测,纵横交错,用简单演义复杂,用复杂成全简单。让人看不懂,猜不透,永远扯不下神秘的面纱。
龆年哪时,总喜欢问大人,山的那边是啥,答案如一,还是山。站在古尔班通古特的沙梁子上,我问自己梁的背面是啥,是沙,还是沙,是在自问自答,还是古尔班通古特在回答我。看海,视线之外定是一碧万顷,观天只要在未封顶的地方看到的都是天,同一片天空。在古尔班通古特,尽是黄沙收入眼帘,到这里我是为了看沙,看那道沙梁后的沙。
这是有生命的能创造奇迹的一片沙漠。且不说这里生的植物,光动物就有很多种,凶猛的狼、野马、野驴、黄羊、狐狸、老鼠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动物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生物链。我在古尔班通古特亲眼见到过狐狸,一只白色狐狸。
那日,我们几人从油田往回走,正在谈笑风声,其中一美女喊一声狐狸,开车的大哥紧急制动车辆。我们去看狐狸,它在路中央也在看我们,我们看着它,它看着我们,对视了好长时间,它才向沙漠深处跑去。一同事说狐狸会迷人,让我俩男人小心。我想它迷不了我们,能迷我们的自有人在。四目对视,边跑边回头,不过是告诉我们它们是古尔班通古特的主人,我们是过客罢了。
尤其夜间经常能够听到狼吼、毛骨悚然令人寒颤,油田上也因狼吼出过几次事故。我看到过觅食的黄羊,每次看到动物我都会驻足停留,我望着它们,它们望着我,目送它们走向远处。这是一种致敬,一份感慨。致敬生命的伟大,感慨古尔班通古特的神秘。
这里是不寂寞的,缺少宁静的。除了走兽还有很多飞禽,呱啦鸡,麻雀等。还有很多的昆虫,如果你来的时节和宜,定能听到鸟鸣虫叫。
古尔班通古特就是如此,她孕育着生命,也孕育着希望,生活在古尔班通古特的飞禽走兽、昆虫一样的爱着它,这些飞禽走兽、昆虫终其一生也未走出这浩海沙漠,也不愿走出这里,向往外面,可都不想走出自己的世界,在熟悉的天地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这种乐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这所有的一切组成了古尔班通古特的生态园,构成一副独有画面,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死在这里,葬在这里,这是古尔班通古特的生命轨迹,也是一段段生命传奇。
古尔班通古特语意“野猪出没的地方”。这就奇怪,我在这片沙海中未曾见过野猪,也未听人讲过在这片沙海见过野猪。我想这只是给我们传递了古尔班通古特的浩淼、广阔、荒凉。
古尔班通古特也有鲜花盛开的时候,春天,冬季积攒的皑雪融化,使这片极其干旱的沙海吸足了水分,在暖洋洋的阳光助力下,不知名的野花盛开了,杂草冒头,零零散散的分布着,野花缺少艳丽,总是在展现简单的美,花开的孤单,开的寂寞,生命如此的短暂,拼劲全力的盛开却是昙花一现。可它永远不会气馁,不会放弃,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的这样努力开花,拼命的开花。只为点缀,给古尔班通古特增加些许生机盎然,凭添几缕色彩罢了。
古尔班通古特的冬天是漫长的,昆虫已走完生命历程,动物已冬眠,植物干枯,花叶化泥,留下的是那不变的沙粒和万里雪飘。冬天最早几场雪是没法驻留的,挡不住干旱沙漠的饥渴。气温剧降后,古尔班通古特留住了雪花,更留住了希望。
从油田公路穿梭,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白花花一片,像是披上一层银装。谚语:“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我想给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盖上三层被,待到山花烂漫时,春意盎然,生机勃勃,这片荒沙地将孕出更多的绿装。在沙漠上,覆盖的雪花,也是很有意思的,有一块积攒的多一点,有一块积攒的少一点,沙梁、沙丘的两边坡面基本上没有留住雪花,露出黄沙,露出像经历沧桑岁月的老人额上皱纹似的黄沙,这是大自然的力量,这是风的力量。雪后的梭梭更是一道美景,靓丽的美景。雪花粘在梭梭的枝条上盛开的冰凌花,晶莹剔透,美得无法形容。
古尔班通古特更是地大物博,这里有储量可观的石油。这是她给人类的馈赠。有名贵中药肉苁蓉,这肉苁蓉是寄生在梭梭下的,随着人类对肉苁蓉需求的增加,也人为的结果了多少梭梭的生命。这里还是周围牧区的夏季牧场,牧民的转场同样是古尔班通古特的一道靓丽风景。
古尔班通古特上还有工作和生活的人类,我是最不愿意写的,因人类的活动带来了文明,同样伴随着丑恶。人类对生态、文化的破坏,让同为高级动物的我蒙羞。一女在张掖七彩丹霞景区不顾工作人员劝阻,翻越护栏拍照,在丹霞地貌上留下脚印,留给时间去修复。在华清池观光的游客对杨贵妃雕塑频频袭胸。各个故地、古迹上留下“XXX到此一游”。像这样的事、这样的人用文字怎可述完。破坏原生态的人、事历历在目。
在这里生活工作的人都是为石油而来,或是为石油人提供服务的。从准东石油基地出发,横穿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先到彩南油田作业区,再到石西油田作业区。看到大面积的房屋,那就是作业区的驻地了,有石油工人在穿梭,有油田辅助人员在忙碌,还有提供商品、服务的商户在坚守。在作业区附近有无数的抽油机(磕头机)在起起落落永不停息。
从准东横穿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向油城行进,看油田公路两边被人类抛洒的垃圾,白色塑料袋、食品包装袋、饮料瓶等等,尤其看到挂在梭梭上迎风飘扬的白色垃圾,让观者心中很不是滋味。各作业区定期在组织人员对驻地及公路两边的垃圾进行清理,比起破坏可谓杯水车薪。
每次到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上,闲时我总喜欢爬上那到沙梁,踩着绵软的沙路,走过沙沟,爬上沙梁,望远方。古尔班通古特永远都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我想,要是我未曾到过古尔班通古特让他在在书里、在心里,也许那样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