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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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防告急

一条铁路,把城防东线的安城圩切成两块。路北边的那块大一点,称作大安城圩,路南便是小安城圩。

7月11日,小安城圩溃破,洪水顷刻将圩田变成湖面,铁路两边便形成了一个4米高程的落差,路基在巨大的水压下呻吟……

为保铁路,市防汛指挥部根据上级命令,决定大安城圩决堤蓄洪。

保路也得保城。指挥部原计划在大安城圩水位达10.5米,路基两边的落差降到1米左右时,即行堵口复堤。这样既可以保住铁路,也可以阻止洪水从大安城圩直冲市区。

然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从裕溪河倒流过来的洪水,似脱缰的野马,在决开的10多米长的口子里奔腾呼啸,根本就没有把数百抢险民工和企图阻拦它们的草包、麻袋、木头们放在眼里。

唯一的办法,是在离豁口不远处的上游一座小石桥前面,以桥为支撑点截流。

大捆大捆的稻草坠着巨石和麻袋扔到桥下,眼看着桥洞被堵得严严实实,可是“呼隆”一声,激流冲破封锁,弹指间桥下堵物荡然无存。

再堵,再冲毁;再冲毁,再堵……如此折腾了一昼夜,村里的大草堆拖掉好几个,仍毫无建树。

另想办法,打木桩,但桥下全是石头,木桩打不进。

15日,已到了最后的紧急关头,如果天黑前仍截流不成,保城计划即告落空。

东指挥部里,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市领导和水利部门的同志,正在苦苦地思索着对策。方案一个个提出来,又一个个被否决……

二、主动献计

暴雨后的骄阳炸辣辣地灼人。

上午九时许,圩堤上出现一个大胡子中年人。只见他先在豁口附近转悠了一会,接着又来到堵桥现场,默视良久,终于轻轻地摇了摇头。

“请问哪位是首长?”大胡子一边询问,一边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被问的年轻人用手一指:“喏,就在那边。”

此时,防汛指挥部的最高领导,正站在小桥一边的圩埂上,面对无法遏止的洪流,陷入万分焦急之中。

“首长”,凑过来的大胡子指了指正在嗨哟嗨哟打桩的民工,“这办法不行。”

“噢?!”首长眼睛一亮,上下打亮了一下这位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大胡子连忙自我介绍:“我叫鲍家昌,就是这山上机械厂的工人。”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眼下这种情况,我看只能采用‘水底滚排法’。”大胡子滔滔道来,“这办法其实简便易行,用不着大动干戈,需要的材料也少。具体讲,就是把麻包并排扎在木头上,从离桥30米的上游往下放……”

“谢谢你的热心帮助。”首长接过话头,沉吟道,“不过——这办法恐怕也不行,沉下去的麻包会被水冲走的。”

“不会的,这办法是以水克水,利用水流的力量,使麻包顺流而下,又利用水的浮力,控制麻包缓慢沉底,使洪水不至于因突然受阻而形成巨大的冲击力。”

首长一怔:“这样吧,老鲍同志,咱们到指挥部去,你把你的方案再向大家说说。”

指挥部里,大胡子老鲍把他的“水底滚排法”又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末了硬梆梆地甩出一句:“如果材料齐全,三个小时一定堵桥成功!”

可能是领导们犹豫的神情提醒了他,他猛然意识到:事关重大,首长们能轻信我这个不知根底的普通工人吗?于是又补充了三点:“第一,我老家在湖边圩区,抢险堵口子的事从小就听过不少,也见过不少;第二,我当过兵,九一年大水我参加过江堤抢险,比这里还大的口子我都堵过。第三,我是共产党员,绝不会把汛情当儿戏!”

领导们一阵惊异。

“我现在先回去上班,首长们若同意我的方案,请打电话到我们厂总务科,我鲍家昌随叫随到!”

大胡子离去后,指挥部的首脑们对原先各人提出的方案,就其可行性,进行了紧急复议。

沉船,那边铁路桥下的水位已平路基,船进不来;用一块巨型钢板从小石桥边直闸沟底,洪流突然受阻,可能会导致桥头的圩堤胀裂,出现新的豁口……

时钟已越过上午10时,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三、临危受命

“报告首长!鲍家昌前来报到!”

气喘吁吁的大胡子一进门,啪地一个立正,一副军人的临战姿态。

刚才他从指挥部回到厂里,曾挨个向同事们打招呼:“如果有我的电话,请立即告我,万万不可耽搁!”谁知刚吩咐完,传呼他的电话就到了。工厂离指挥部两里路,他来不及从厂门口绕,直接从围墙上翻过,跑步赶到了指挥部。

“老鲍同志,指挥部正式决定,采用你的方案。现在请你全权指挥!”

首长话语简洁,把这副维系市区20多万人安全的重担,托付给了这位普通的共产党员。

这是真正的受命于危难之时!

鲍家昌发出第一道指令:“立即派人筹措如下器材:铁丝100公斤,尼龙绳50公斤,麻袋500条,木料20根……”

首长掏出笔记本,认真地一一记了下来。

是时,正午12点。

四、智锁蛟龙

五只装满泥石的麻袋,袋口用铁丝紧紧绞在一根四五米长的木头上。在鲍家昌的号令下,四五十名壮实的汉子分列在排洪沟两岸,扯着固定在木头两端的尼龙绳,把并排的麻包自上游30米处拖入水中,半漂半沉的麻包借着水流在桥前缓缓沉底,然后再把尼龙绳牢牢捆在岸边的大树下。

由于到市区的道路已被水阻,往返极其不便,所需器材下午4时才全部到位。

在此之前,鲍家昌对现场原有的材料进行了清理,见还有七八根木头,少量铁丝和近百条麻袋子,便吩咐边干边等。

没有尼龙绳就用铁丝代替,民工说:“这铁丝又细又滑,如何扯得住!”大胡子笑笑,说:“有办法,一人手里准备一小截树棍,在铁丝上隔一段绕个结,两手扯住树棍就行。”

麻包一排排地沉入水底,鲍家昌一次次潜入水下,清理杂物,理平麻包。岸上的人眼望着老鲍的头发在水中时隐时现,心都吊到嗓门上了。

“老鲍,麻包在下面吗?”

“在哩,一只也跑不了。”

人们一次次重复着同一的疑问,鲍家昌一次次不厌其烦地重复作答。岸上的人是“只见藤儿不见瓜”,看到的只是拴在两边树下的绳索,而沉下去的麻包是不是已经被水冲走?这大胡子的戏法究竟灵不灵?谁也心中无数。

四时以后,因材料齐全,加快了进度。当麻包在底下垒得离水面还有1米多高时,鲍家昌站上了那道大家一直担心是否存在的坝埂,并淌着齐胸的水,在水中坝埂上来回走了儿趟。

岸上的人欢呼起来,堵口有望!这大胡子果真有办法!

五、风采照人

“谢谢你!老鲍同志,你为保卫城防立下了大功!”

堵桥工程于下午七时前大功告成。望着被驯服的洪水,首长们一个个激动地握住老鲍的手,使劲地摇着。

大胡子老鲍的结论使人颇感意外,他把堵桥成功的秘诀归结为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天时者,当日无雨,便于操作。地利者,两岸各有一棵大树,使钳制水下之物的绳索有生根之所。

关于“人和”,鲍家昌深有感触地说:“我是一个普通工人,在这里的首长有书记、市长,他们在我面前不但不摆架子,甚至甘愿给我当下手。首长们起初若不采纳我的方案,我老鲍纵有回天之术,也是枉然。”

抗洪前线是禁酒的。考虑到老鲍这半天在水中长时间地浸泡,指挥部当晚破例搞了两瓶酒,弄了几个菜,要为老鲍驱驱寒。当酒菜已经上桌,去请这位有功之臣入席时,却四下里找不着。原来他早已悄然离去,回到厂里了。

好一个大胡子!

好一派当代共产党员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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