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我只想对你好(75)

人是会变的……

孤独与束缚会让一个人疯掉。十年牢狱度日如年。白天里干活,晚上坐在铁窗旁,蹉跎着这怎么数也数不完的岁月。

杨穆本以为自己可以变得安静,变得沉稳,变得不那么投机。谁知,刚进来时的立志早已被这枯燥的日子磨的一干不剩。

他开始思考自己的落魄、自己的失败、自己的无能。过去的时光多么美好啊!那个可以自己支配别人命运的时光。他突然发现,他再也不反感支配别人了。因为支配别人总比被别人支配要好受得多。

那个时候,自己说一谁敢说二?估计指鹿为马也得有人迎合。可今天,自己成了阶下囚,成了像狗屎一般被别人嫌弃的废物。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当年不和白琼琚离开向阳公社,他就不会认识王建民。不认识王建民也不会认识刘一波,也不会存在所谓的背叛与出卖,更不会有后来的向阳公社革委会主任。原来,这一切都因为那次出走,都因为一个女人!

杨穆咬着牙蹦出了几个字——白琼琚。因为她,他在回到向阳公社后被村民戳脊梁骨;因为她,他才会背叛对自己那么好的师傅;因为她,他才会一点一点走向这个地狱般的地方。不光是她,还有白靖臣。要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要不是他从来不曾制止过自己,自己又怎么会一步步走到这一步?之所以走到如此,全是为了让他改变对自己态度,能看得起自己啊!可是,他到死都在抗争,到死都不肯原谅自己,到死都没有向自己妥协。

“白靖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恨,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它发源于无形,无所不在却又无处可寻。杨穆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去记恨谁,但经历彻底地改变了他,让他去恨、去怨、去疯狂,只为了在不冷静的状态下回答一个归因归错了的问题。

“命运啊,命运!你对我何其不公啊!”

杨穆不止一次如此呐喊,但除了阵阵回声外,他得不到任何回答。

呐喊变为低吟,低吟变为无声,无声之后他的眼神越发凶狠起来。恨,已经扎了根,结了果,并不断枝繁茂密、草木葳蕤。

人的可怕,就在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另一个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模样,即便他以前是那么的善良。这世间最大的悲哀,就是这种你自以为做到了取舍的成长,而实际上是丢失了那个与天俱来的善良。

勿忘初心,多么高贵的四个字啊!

高贵的生灵,总是用客观的眼睛看待自己。他们选择苛刻地对待自己,以求不麻烦、不危害他人,虚己求仁。卑劣者,总以为别人的帮助是理所当然,总认为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弥补自己,总认为阳光只为自己明亮,岁月只为自己停留,就连这世界也只为他自己而存在。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总是喜欢用“无奈”、“痛苦”去解释他们的自私,而不是选择担当、负重去成为值得尊重的人。也正因为此,世间才有光明、有黑暗,人性有善良、也有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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