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孩子的眼里,象征的是榜样,是力量。
我的老爸,一个普通的农民,但却一直是我们的依靠,从这个家组建伊始,他是顶梁柱,至今,所有子女成家立业,他仍然是主心骨。大概上小学起,家里的重要决策,老爸都会征求我们的意见,今天,遇到事儿,我们也会很自然的问一句:爸,你觉得呢?
家族历代家风良好,勤劳、善良,上进,但由于太祖父成分问题,父亲一辈小时候全被打上了“地主仔”的烙印,无法正常上学,兄弟姐妹除了年纪最小的叔叔赶上了太平盛世,读了点书,伯父父亲几个,都只勉强读完小学,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没有机会靠读书出人头地,老爸却靠着过人的胆识与拼劲,硬是折腾着,让几个子女都完成了学业:在村里,我们家是受高等教育人数最多的家庭。
记忆里,老爸是个创业达人,从没停歇过——
最初父母忙着种圆菇,每天深夜喷水,半夜采摘,凌晨步行到镇里的集市批发,然后再赶回来干其他农活。
种圆菇功夫都在夜里,实在影响睡眠。之后,老爸种起了葡萄。田里和山上共两座葡萄园。记忆里,每逢假期,全家必定是在园子里剪枝、除草、下肥;葡萄长熟的季节里,每逢周末,我们几姐弟必定是轮流值班“看园子”,每天放学回家,年纪大的还要到园子里帮父母采葡萄,晚饭后,全家围在一起修剪、整理。
最辛苦的,莫过于父母,很多时候,真是忙到直不起腰——每年葡萄成熟的季节,也是“双抢”的季节:收早稻,播种晚稻。父母常常是在田里弯腰拱背一整天后,别人都休息了,还要赶在天黑前去采摘葡萄,最少一人一担,那年头没有车,葡萄娇贵,全靠手提肩挑。晚饭后还要逐串修剪,常常是忙到半夜。天刚蒙蒙亮,又得翻山越岭挑到十多里外的阳朔县批发给水果零售商,遇到雨天,更是苦不堪言。母亲曾不慎摔了一跤,留下了风湿,伤痛至今。
在我们孩童的记忆里,那些年除了忙碌,就是常常吃葡萄吃到牙软的囧态:园子里长得稀疏、没有卖相的、调皮的鸟儿吃了一口的葡萄,都成了我们的美餐,往往大快朵颐之后,牙齿软得豆腐都咬不动,还不敢告诉大人。
之后,家里种过水笋,养过刺猬、鸭子,老爸到城里开过饭馆,跑过运输。所有这些,老爸没有参加过任何培训,全靠自学成才。90年代时,老爸曾多次被评为乡里的创业标兵,还得过人人艳羡的“万元户”荣誉证书。然而,这些并没有为他积累多少财富,全部替我们交了学费。
老爸的万能,还在于生活的点滴里——
老爸厨艺很好,总能将每天吃的普通食材炒得香喷喷的,还顺带培训了几个子女,人人均能自给自足;从小到大,家里装灯布线,是老爸一手包办;自来水,也是老爸第一个安装上的;砌砖盖房子,老爸的速度是别人的三倍,而且整齐、牢固;跑运输以后,每逢下雨天不出车的日子,他就在院子里捣鼓那辆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小货车,到处修修补补,他说:作为一名司机,必须得学会自救,因为你不懂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车子会抛锚。90年代,可没有随叫随到的修车公司。
可能,这些对一个男人来说,也不足为奇。但父亲的手,既握得了锤子,也拿得了针线,学起新技术来,也是溜溜的。
爷爷奶奶结婚时有一台缝纫机,小时候的牛仔裤拉练坏了,妈妈不会换,老爸一出手,总能搞掂。甚至,老爸看别人织毛衣,三两下就会!
21世纪初,电子通讯工具开始兴起,老爸也早早用起了BP机,后来换为手机。为了发短信,他还很认真的跟上小学的弟弟学会了拼音。十多年前,老爸开始开店,他不仅会玩电脑,还会开微信商城,自己打印发票....
老爸一生操劳,但从没想过省,他对子女教育的眼光,让我们终生受益。
记忆中,每次全家相聚的晚餐时间,桌上总是特别热闹:老爸会跟我们聊学习,会模仿动作让我们猜成语,会讲一些他的各种见闻,以此传承他的人生经验、教训。
90年代,南下打工开始成为潮流,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早早辍学,跟着亲戚、老乡进了工厂,拿起了工资。很多尝到甜头的乡亲,暗示父母不必那么累,儿女早赚钱早轻松,父亲都不以为然,素来尊师重教,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只要子女能读,砸锅卖铁我都会供。
就是一个这样的老爸,在我们成长的岁月里,拥有无上的权威:记忆中,老爸没对哪个孩子动过手。因为,犯错的孩子,只需要他一个眼神,就自觉反省去了。
现如今,老爸守着一个不大的农机店,靠着几十年跑运输磨练出来的技术,成为了方圆几十里当之无愧的“师傅”,他本想以此安家立命,无奈子女志在四方,无人传承他的衣钵,虽然遗憾,但也并不懊恼,他赞成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在子女迈出独立的第一步时,他选择了无条件的支持,倾尽所有。
父爱如山,因无私而伟大。老爸视野开阔,从不囿于生活的圈子,可以说,他是村子里父辈一代的佼佼者;他开明、通达,言传身教之下,我们都长成了积极、乐观、有责任感的人。
老爸奔波几十年,几乎没享受过什么清闲的日子。儿女逐渐站稳脚跟,也希望他能放下肩上的重担,好好歇一歇。
老爸老妈,你们辛苦了!我们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