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安慰剂-1
你的预期是有巨大力量的。好的预期可能会让结果更好,而坏的预期可能真的会让结果更糟糕。
你可能对安慰剂效应(placebo)已经很熟悉了。所谓安慰剂效应,也就是说,如果你觉得一种药物有奇效,即便那个药物只是一个糖丸,这种药物也可能会真的有效。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安慰剂效应的对立面是什么?是的,叫反安慰剂(nocebo)。
如果你觉得一种治疗方法有害,那么很有可能,你真的会体会到这些害处。
研究发现,反安慰剂效应可以引起很多症状,其中包括:
恶心,胃痛,瘙痒,腹胀,抑郁,睡眠问题,食欲不振,性功能障碍和严重低血压。
反安慰剂-2
其实,许多医生很早就注意到了反安慰剂的存在。
他们发现,在随机双盲对照试验中,吃真药的受试者和吃“安慰剂”的受试者所经历的“不良反应”往往呈现出惊人的一致。
比如,吃真药的人常常出现恶心和胃痛,而吃糖片的人最常出现的也是这两种副作用。
为什么会这样?
究其原因,很可能是在接收治疗前,受试者往往就被告知了同样的潜在不良反应。
这些“潜在不良反应”就会盘旋于患者的大脑中。
而神经科学告诉我们,当你让一个人想象某件事情时,大脑中和做这件事相关的脑区就会被激活。
比如,你让一个人想象着做运动,他大脑中的运动皮质区就会被激活。
或者,你让一个人想象看到了某个场景,他大脑中的视觉相关区域(位于枕叶)也会被激活。
所以,当你让一个人提前预知了某种不良反应,他的大脑可能就会准备着“经历”这样的不良反应。
最终,预期实现。吃糖片的人也开始恶心和呕吐。
而在临床上,这种反安慰剂效应就带来了困境:
如果医生告诉病人某种治疗存在的风险和副作用,那么病人可能就有更大的概率经历这些副作用。
但如果不告知病人这些,医生们又侵犯了患者的知情权……
反安慰剂-3
2011年的一项试验显著地展示了“预期的力量”。在实验中,研究人员先给受试者用了一种高强度、短时效的麻醉药(瑞芬太尼),然后让这些受试者接收会让人很疼的高温刺激。
在受试者不知道之前用的是麻醉药时,麻醉药就已经能起到较好的止痛效果了。
但如果在试验前,告诉受试者这种麻醉药能够帮助他们缓解疼痛,那么麻醉药的止痛效果将翻倍。
相反的,如果在试验前告诉受试者,在麻醉药效过后,他们对疼痛将会更敏感——那结果就是,止痛药将会变得几乎无效。
反安慰剂-4
当今学界的共识是,无论是安慰剂还是反安慰剂,其核心都在于两个字——“预期”。何为预期?预期是一个人对未来某件事情发生概率的认知;比如,你觉得在拆纱布时会很痛,这就属于一种预期。
在临床上,患者预期的内容会包括疾病的过程(我会生多久的病?)、治疗的效果(这个药对我有多有效?)、副作用的可能性(这个药会对我产生多大的副作用?)以及他们影响结果的能力(我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控制我的病情?)。
预期是可以被影响的,最常用的影响办法分别是“告知”和“提供感知”。
所谓告知,就是明确地告知某种治疗会有效。
一项研究情绪的试验就使用的了这种“告知”的方法。
研究人员参与试验的受试者分为两组。这两组受试者都接受了一种喷雾——但这种喷雾实际上是一种没有任何作用的安慰剂。其中一组被告知:这种喷雾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安慰剂。而另一组被告知,喷雾里面含有一种叫“西酞普兰”的药物,这种药物能够对情绪的刺激产生抑制作用。
而接下来,受试者们都被派去观看令人悲伤的电影。
在观影后,“西酞普兰”组的受试者感到的悲伤情绪要明显低于对照组——尽管,他们接受的都是蒸馏水。
除了告知,另一种影响预期的方法是“提供感知”。
在临床上,有两种不同的给药方式。一种呢,就是常见的情况,比如:护士给病人拿来药物,然后病人按照指示进行服用。而另一种呢,是通过电子注射器给病人注射药物——病人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用药的。前者的治疗是公开的,提供感知的;而后者是被隐藏的。
而研究发现,如果采用隐藏的治疗方式,许多药物的药效就要打折扣。
在隐藏给药时,常见的非甾体抗炎药的有效性只有“提供感知”时的一半;而在隐藏状况下,强效止痛药至少要损失30%的功效。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临床上的治疗应尽可能地让患者感知到治疗的过程,最好是全方位的感受——可看见,可听见,可嗅得,可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