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这一篇的灵感原点是几天前随手拍摄下来的几张照片,编辑成海报时联想到了之前记录下来的一些相关点滴。未及写尽之处,留给下次。或者,未尽,也不错。
【第一幕:有光】
孩子很容易被光吸引,大人却习以为常。
以前通勤路上有一家泰式按摩店,门面低调,却在店门前地上用镭射灯投影下店牌,暗戳戳地在深夜窄街上旋转、跳跃。常常看到有小孩儿走着走着就挣脱开大人的手、跳进光影里,原地蹦哒,自己拍手打节奏;或是在光圈里自己追逐自己、乐此不疲。在光里,孩子们大笑,他们是自己的心灵技师,自己按摩自己。
一个江南某城镇的宣传片,对其中一段至今留有印象:墨汁夜色里,树与树之间,缠绕悬挂着一些彩色灯泡,一群中老年人在一片河边空地上跳交谊舞。很普通的场景,却被导演拍出了诗意:彩灯的光圈流转在肩头、发梢和眼眸;拂过轻轻相握的手和晚风中女人的裙摆,以及地上流动的影子、树叶的和人的、交织在一起,明暗婆娑。不禁想象他们在这城镇里度过的大半生,音乐里的流光、年轻时的模样,曾经的觥筹交错、张灯结彩会被后辈一一重复或是随护城河的流水而去。
儿时的某次比赛,我突然被头顶的舞台灯光深深吸引,仿佛是第一次才赫然发现它们的存在。然后整首歌我都在仰头注视它们,无比迷恋,只对它们歌唱。从左边看到右边,再看回来。评委和观众都神奇消失了,我觉得他们不重要。那次比赛我没得到任何名次。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他们可能是重要的。再后来,我还是觉得,他们,起码不是最重要的。舞台上有比他们更重要的。
【第二幕:舞台】
春夏就很春夏,灵动️又热烈。在2018年姜思达《透明人》访谈中被问及“你为什么要成为一个特别的人呢?安安稳稳不好吗?” 她微笑反驳:“当然不行了。” 然后开始描述有一天拍戏时的体验,“被灯光打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特别地澎湃”,大眼睛对着姜思达扑闪,“我就是要这个世界上有一束光是为我打的,有一个舞台是为我亮的。我要这个世界上有人是为我而来的。” 这是一个多么年轻、倔强又真诚的受访人啊,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春夏,有着秋冬般的早年经历。在她突然红了的眼眶里,闪烁有光。
2005年有一个纪录片《戏梦芭蕾/ Ballets Russes》,讲述了上世纪20年代因为革命战乱而四散飘零的俄罗斯青年芭蕾舞演员们最后在巴黎成立俄罗斯芭蕾舞团的故事,内容由那些20-70年代的黑白表演残片和21世纪初的采访穿插构成。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一位叫Wakefield Poole的演员,他是纪录片里受访人中为数不多的群舞演员,他笑称自己当年在舞团巡演作品《天鹅湖》里甚至没有什么具体的正经舞蹈动作,无非是走出来寻找天鹅,或是站在那里托举其他群舞女演员等等。“但是,每当蓝色烟雾升起,灯光、音乐、如痴如醉的观众。。。。。。那种置身舞台的感觉恍如昨日、记忆永生!” 老人的双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想努力表达什么,他哽咽了,“那是感人至深的瞬间,是我在舞团里最最有满足感的时刻!” 他是一个几十年来名字都不曾出现在演出公告上的演员,即便每场演出观众、主演都会循例向群舞演员们致谢,他们依然是面目模糊的一群人,如果没有这次纪录片采访,他所珍视的舞台瞬间会被他永远地封存于心底。
【第三幕:瞬间】
去年底网易的那支视频里,我很喜欢结尾那句——“人不是活一辈子,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是活在几个瞬间。” 人生的尺度也许并非一幅工笔画长卷,终了,经年,是一团混沌龟裂的印象派水彩,不同颜色晕染荡漾。可展开来仔细看,曾经的重彩之处,依然清晰可辨,饱含热情。
小时候第一次听蒋昌建在辩论赛中引用顾城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觉得莫名高级。长大后才知道,是真的,要有光,总要有光。。。。。。
智者说他不入爱河,说时间本不存在,说人生了无意义。
其实知道了黑处尽头有什么也好,只是我们还是会不停地被光明吸引,不自觉地想靠近比自己更坚毅的灵魂、更温暖的身体,寻光、扑火。某个瞬间,也许终会在光亮里看见自己。
新的一年,要有光。
搁笔、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