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18日
寂静像古董店中常点的檀香,一缕缕漂浮在房间中。吴邪痴迷于这种气息和感觉,于是便放下手中的笔,摘下眼镜揉了揉疲倦的双眼,感受着尘埃在他指尖旋转飞舞,继而在黑夜中静默的落定。
心绪像是在慢慢沉寂,他披好衣服走出家门。初春时节天气逐渐回暖,有时阵风袭来还是能感受到那浸在骨子中的寒,吴邪裹紧衣服缩起脖子,仍是阻止不了使劲往怀中缩的冷风,冷到仿佛让人觉得是不是还要再熬过一次严冬。
今年的冬天异常的漫长,让他想起了电视上的那些孤寡老人,不甘心地守着自己那破旧的房屋,一边在期盼着有人来陪他,一边又在默默数着能活着的日子还有多少。
差不多了,自己也差不多了。除了住的房子好了点,和孤寡老人又有何区别?
度日如年,这是吴邪对现实生活最真实的评价。以前年轻的时候还能闲的没事干跟胖子下下油斗,捞点地下的东西支持下店铺。虽然他现在的容貌依旧一如当年,身手也仍可以毫不停顿地拧断粽子的头。
2015年8月12日
门口处清脆的风铃声似乎又响起来,他回想起来,在很久很久之前,门把手被一个向来淡漠着的青年推开,一身藏蓝色连帽衫似乎要融入到冗长的黑暗中,大半个脸深陷在兜帽里,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让人琢磨不清表情。
“诶,小哥...受伤了?!”
他清楚地看到对面人的脸色很苍白,胸膛处有道触目惊心的伤正往外渗着血,在衣服上晕开大朵大朵暗色的血迹。身上其他地方的小伤不计其数,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
“啧,等我拿碘酒。”
压下心中的烦躁和恼怒,他开始给青年仔细而轻柔的处理伤口,低垂的眼眸敛去了所有情绪,包括刚刚青年进门时眼中的光芒,一起在心中沉淀下。用正常关切的口吻说到:
“哪里的凶斗?开馆那主起尸了?”
“嗯。”
一巴掌打不出个闷屁,啧。虽然说内心纠结的戏份有很多,但吴邪很机智的没有表现在脸上,屁颠颠的给闷爷找好衣服,打开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开的空调,关上门的那一刻疲惫地合上眼,靠着墙面无声的滑落在地,房间里立刻飘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 ...
记忆渐渐远去,雕花窗棂外的鸟鸣声听起来像隔了一个世纪一样遥远。门把手再次被推开,吴邪抬眼望去,当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他淡淡的,略诡异的开口道:
“张海客。”
心里的失落无可抑制的涌出,真切的让人哑口无言。
吴邪,你还在期待什么?
当张海客看到吴邪有一瞬的愣神时,随即狡黠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那是当年的小奸商的标准笑容——吴邪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却更像是一种讽刺。
“哎呀...没反应那就没意思了。”
阳光射进房间,在木质地板上渲染出温暖的颜色。此时此刻房间里冰冷的毫无生气,那股由淡逐渐变浓的香气像幻化成两只无形的手,毫不留情的扼住吴邪的喉咙,似乎在强迫他的鼻口间全部充斥这种味道。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沉默着,直到一句话幽幽传来:
“吴邪,没有时间了。”
“若你还想见他,去西藏墨脱。”
“藏海花?”
吴邪反问到,对面人没有说话,只是把脸陷进阴影中,给了他一个沉默的回答。
是了。
2015年8月15日
吴邪快坚持不住了。尸化的痛苦和每日无休止的昏迷一度让他觉得,自己再次闭眼,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那是一种蓝色的小花,它们盛开在冰原上,一片一片的像海一样美丽。它们使人在生命结束的时候,只得来三天的清醒,但对于吴邪来说,便已足矣。
三日寂静。
2015年8月17日
张海客脑中再一遍遍回想吴邪在昏迷之前和他最后的一段交流,他说:
“藏海花的药效过了三日之后,如果小哥没有回来,无论我尸没尸化,你都要一刀捅死我。”张海客听到他很冷静,很清晰的说出这句话。
“如果他没回来,你就这么甘心死?”
“鬼玺是假的。”吴邪顿了几秒,“他就是想让我放弃,可我没有退路,我只能赌一把。”
“...值得么?”
“没啥值得不值得,都是报应,我欠他的。”
我欠他的。
当张海客气急败坏地摔下鬼玺想去炸门的时候,他又忽然想起了之前吴邪说过的话。
族长,他欠你的。
2015年8月20日
刀尖正在微微颤抖,正对着床上人的心脏位置。张海客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了,明明之前做好心理工作,随时接受任何血腥的画面,但在真正上阵时,他却无可奈何的怂了。
只是一刀而已,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刀尖缓缓刺入皮肉中,喇嘛袍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满了鲜血,张海客听到吴邪嗓子中轻微的呜呜声,以及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当到整个嵌到心脏里的时候,吴邪浑身抽搐了一下,平静了。
张海客突然很悲哀,不知道因为什么。
族长,他欠你的。
未完.
文/临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