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邻家小妹,最近过得还好吗?有好多憋在心里的话想对你诉说,也不知隔着远方的距离,你还能够听得到吗?
2008年,我家隔壁新搬来你这么个姑娘,那年的你长发飘飘,俏人的鼻梁修饰着俊秀的脸庞,对于当时听了十一载花开花落的我来说,你的出现还真让我感到惊讶,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爱穿白裙的女孩,我的记忆里,你似乎只有白裙,尽管样式不一,可清一色的白还是会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怪感觉。很久之后,我不止一次地问你为何如此钟爱白色,你总低着头,轻声说白色会让你感到安详,会让你想起远方故人。
来自远方的姑娘,你似乎喜欢极了桂花。你来后第二年的夏末收到一封邮件,来自故乡。信封里夹着几多桂花,尽管因为散失水分而显得有些发皱,可你还是欣喜的将它们轻轻安放在一个玻璃瓶里,见到我时,你就轻挑眉毛吐舌头炫耀,我故作羡慕,死乞白赖地求你,你用双手将它紧紧护在胸前,说在北方很少能见到桂花,万一你把它们弄丢了我可怎么办。我趁你不防备一个饿虎扑食就过去了,你一个侧身巧妙避开,再然后就骑在我的身上压住我的手,我连忙求饶:“老大,老大,我再也不敢了。”你这才将力道减轻三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那我背部受攻击次数就要继腹部和腿部后第三个突破三位数了。
最终你还是打开了塞子,我闭上眼,与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桂花香中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你倾倒在木犀树的海洋里,清风拂来,荡漾起你过肩的长发,淡黄色的木樨花瓣飘散,落在你的肩头落在你白色的裙裾上,美极了,像来到人间的天使一样。如果天使们都是暴力狂而且从来都不会输的话,我相信会是这样的。
若干年后,我的人体耐打程度依然是全省最强,并蝉联好多届,再也不怕老师家长的暴K,我想,这肯定离不开当初你对我的英明指导。
飞行到记忆中的下午,我刚刚放学,前脚才买进小区的大门,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在单元楼的最高层的窗口上向我来的方向眺望,目光相接时,我以五点三的视力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她的莞尔一笑,惊动了我的整个季节。那年的梧桐木依然挺拔,那年槐花纷纷落下,落在她的肩头熏醉她的长发,故作成熟的我替她摆弄槐花映衬着晚霞,她的一抹浅笑,点燃了我孤单走过的梨花初冬泡沫之夏。
后来,陪伴我长大的姥爷去世了,听到消息后我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也许家人从我一连流了几天的眼泪中读懂了我想表达的全部。陪伴了我十余年的心爱的姥爷啊,你逍遥地走去,从此这世界里唯留下你安静的传奇,你再不能牵着我的手行走,这让你最爱的少年郎,失去方向原地停留。
我哭了好多天,邻家小妹你也安慰了我好多天,我冷漠你,你是不懂亲人离世会有多么痛苦的,你不言语,只是看着我。你的眼神很坚定,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迷惘。不知为什么,你的眼神让我突然感到镇定,也不知是为什么。我分明从你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你从未提及的悲伤过往。
再后来你走了,回到自己的家乡,从此你再不是我的邻家小妹。临走前我想跟你说说话,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今,我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在城市的霓虹模糊的星光下孤独。这些年我见过许多陌生的女孩,我喝过许多酒,醉眼中她们仍不沾染半点你的模样。现在你正依偎在哪个自由的角落,现在我的心事氤氲如烛火。邻家小妹,快乐的少年郎将当年的话语写进日记镌刻于心,我已懂你唯爱白色的缘由,来自汶川的邻家小妹,谢谢你在那稍纵即逝的青春年月里,贴着我的耳畔告诉我:“有缘彼此在,共赏木樨开,少年,别哭,我希望看到的是更坚强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