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她了。
梦中,我结束了上午令人疲惫的课,又到了她家。我在她家沙发上醒来,转头看见沙发尽头原本她坐的地方只剩下电脑。是的,在德州时她确实就坐的离我那么远。过了片刻,她回来了,开始着手打扫地板。我也帮着捡地上的杂物。她告诉我,要把我来过的痕迹都去掉,不然她爸回来会发现的。我已经来过她家一次了,再让她爸发现我来就解释不清了。我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勤快地捡起一颗被踩扁的葡萄干。
这时,门铃响起,开门进来的不是她爸却是俞嘉rui。他进门就得意的偷笑着,我们问他他却死活不肯说。我只得坐在一边,她则和他走到角落悄声说起。他告诉她,有张照片被发现了,拍的是多年前我们在一家文艺的小店内玩游戏的场面。照片中显示我把写有其他女生名字的卡片放在一堆,而把她的卡片单独放,并偷偷在上面写下“我爱你”。她听完,高兴地躲到一边了,我则听得一清二楚。
俞嘉rui走来告诉我,还记得那时有张拍我的照片,我头顶闪着银光吗?我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他说那是外面经过的一辆车发出的。那车执行着某些任务,拍下沿途的景象,在经过我背后时拍到了那一幕,大概公开在某个科研网站上了。我拉着他要求看那张照片,他打开手机,我这看到一堆人中似乎有我。接着画面动了,原来是段录像,录像里是一伙我们院的女生排列整齐站在那家店内跳舞。
我醒来,发现一切是梦,而现实仍是这般灰暗。我对关于她的记忆太警觉了,这个梦不得不利用梦中的回忆来转移我的注意,不至于察觉它的虚假。实际上,它很逼真,各方面逻辑而言很通顺,远不及我做过的其他梦天马行空。
一度,在高中时,我的梦写下来可以直接当做一篇科幻小说。我梦见过巨大的机械舰艇沉没在钢铁密林的河道里,也梦到过我和我的伙伴们在大学校园过着诗情画意的日子。后者更科幻。但这些少年向往的探险都已远去,当我再次开始频繁做梦时,梦里都是现实的困扰。梦替我解决了一重困境,却发现梦里的世界还是同样混乱无解。
但是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睡得很好。
我没在梦中遇见过她,但是我知道,因为她我不必在梦里追逐那些遥遥无期而毫无意义的欲望。梦是厄尼斯魔镜,最幸福的人看着它,看见的是他自己。现在我梦见她了。梦与现实对调,梦中她和我在一起,现实里我坐在只有我一人的寝室里打着字,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在做什么我一无所知。我的生活就这样被抽空了,整个填进梦的世界里。墨菲斯,我是不是有资格成为你王国的一员了?
无疑我无法留在她的地盘,即使在梦里我也不奢求这点。我高高兴兴地帮她捡起葡萄干,消除一切闯入她生活的痕迹,只求我们能体面地告别。她,一如既往地给了我一个借口。想要体面的是她吧,我也只是敷衍地掩盖我和她的状况。我还想要告诉她我有多爱她,我不想她误会,以为我对她的感情也正在消退,因为并没有。
我只是在寻找出路,为我的生活尽一点力。
哪部青春片说的来着:我们爱自己胜过爱对方。本应如此。我很清楚反之的结果,我初中时就总听我妈说起他们大学的各种爱情悲剧,悲壮而不堪。我怎么想的?我认为,勇者是那些没有勇气当懦夫的人。
不管怎样,我的心态在一天天好转。我已经不像暑假时那么绝望。接下来,也别去主动找她或者主动和她联系。也许她还想和我退回做朋友,但我清楚这并不可能。
今天上课时她发微信跟我说老师好能扯。我和她随便聊了几句。下课,我还是按捺不住出了门去隔壁间看了眼,虽然我害怕遇见她。不料,隔壁间早已人走楼空,他们班比我们早放了一节课。我们之间只相隔一堵墙,而她没想过来看我一眼——我脑补过她会不会在后门偷偷来看一眼,但是我和后门平行,他们班老师倒是偷偷来看了一眼被我看到了——也没说声她先走了。不,她不想和我在做朋友,那也是我脑补的。她想要是,只是名义上的关系。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举起酒杯,在一群人的起哄声中微笑着对她说:在一起吧。她低着头,犹豫了半秒,什么也没说,拿起杯子轻轻碰上我的杯子。她那时的笑容是我以往从未见过的,没有哪部电影曾演出这种感觉。
俞嘉rui看了,说:其实他们也就差个名分了。众人赞同。看看现在,我们离分手也就差个名分了。回京以后,她主动和我联系过三次,又三次让我失望。第一次她感谢我的礼物,却以太晚为由回绝见面。当时7点45。第二次她邀我出来,我却去了后海喝酒,又去和俞嘉rui叶诗tian他们去看了电影。看完电影,她和俞嘉rui用语音讨论着该如何面试新生,我在一边默默听着。第三次她上课无聊给我发消息,下课便不见踪影。
我想在我不断给她发出信息的同时,她也在传递一个信息: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