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场无法回头的旅行,沿途总有别样的风景,我们或者欣赏或者驻足,或者短暂停留,最终还是得向前走。 ————————题记
我参加工作十七年,第一站是在柏峪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里的山山水水,离开的最初几年还总在梦里梦到,甚至是现在偶尔也会梦到又回到那里教书,身边还是当初的同事,容颜依旧,仿佛十年光阴我从未离开!
第二站是在景村。对于这个地方我一点也不陌生,娘家距离小镇也就不到十里的路程,从前经常跟随父母来此赶集,归属感更强。它是我当时甚至现在都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我在这里工作和生活了整整十一年!人都是念旧的,特别是它成为回忆的时候,那平凡的过往也仿佛有了瑰丽的色彩,让人忍不住念想。
我怀念阳春三月温暖的阳光和阳光下我们一起挖荠菜的悠闲时光。老师的生活是忙碌平凡且单调的,一天一周一年大同小异,但总有一些闲暇时光给平凡的生活带来一抹亮色。每年春天荠菜疯长的时节,我们会结伴去后坡挖荠菜,没有工具就拿一把小刀,一个塑料袋,一路说说笑笑就到地方了。我们就像在贫瘠之地辛勤耕耘的劳动者,尚未开垦的田地是我们的乐园,满地的荠菜,新鲜嫩绿,不用挑挑拣拣直接下手挖就好。夕阳西下,霞光满天,春风吹得人惬意舒适,不多时便可满载而归!
秋雨过后可以去后坡拾地软,这是我最喜欢的事。拾地软也是讲究时机的,一定要在下了几天雨以后,雨停但没有太阳的时候最好。地耳也叫地衣,它是很娇贵的,阳光会让它变干,阴天捡拾最合适不过。穿上防滑的运动鞋,兜里揣着塑料袋就出发了。后坡梁上田间小路两旁全是。秋草枯黄,草丛里,路边很多,我们都像捡宝一样在草丛里扒拉,想要找到最大最厚的地耳,偶尔有行人经过,总会热心的问一句“干什么呢”。我每次看到满地的地耳总是忍不住想捡更多,有时累的直不起腰,眼睛也看花了都舍不得停,仿佛上瘾一样。刚捡的地耳里全是细小的沙子,还有泥土,更有夹杂着长长短短的枯黄的细小的草叶,拾掇淘洗干净是一件浩大的工程,费时费力。但一想到女儿吃地软饺子或者包子时一脸满足的样子,再多的苦累也不值一提了。
小女儿是在校园长大的。八九个月大的时候我就把她带到身边,那时的她白白胖胖软软糯糯的,像个香甜的糯米团子。我一边工作一边管娃,找了个人帮忙,开头的两年确实忙碌。工作之余我所有的时间都在照顾和陪伴孩子,好在孩子乖巧,也极少生病,虽然忙却没有感觉多辛苦。校园里有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小朋友,她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甚至一起吃饭。她在这里的幼儿园读了三年半,我骑着自行车在通往幼儿园的路上往返了无数次。听过春日里鸟儿在树梢清脆的鸣叫,四五月间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樱花也迷过我的眼,看秋叶黄看雪满枝 ,甚至路旁人家门前的花草青菜都曾占据我的手机相册。
我喜欢乡村悠闲自在的慢生活。景村镇挺大,但我们生活的范围却小了很多,职业使然,我们只在学校周围方寸之地活动。街道和学校离得很近,逢集的时候格外热闹。小吃,服装,手工编织或木工制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逢集可以买到新鲜的时令蔬菜,嫩绿的大白菜,清脆水灵的白萝卜,甜面的红薯,酸甜可口的农家西红柿,鲜嫩的豆角,每年八月十五前后可以买到便宜好吃的板栗……
我们的业余生活单一却也充满快乐!饭后三五成群坐在石凳子或者铺满草皮的台阶上晒着太阳,聊着天,天南海北国内国际,家长里短,尽兴随意。打羽毛球几乎是所有景中人的爱好,随便拉个人都能挥拍对决!羽毛球场地常常人满为患,一场羽毛球打出了篮球的阵势!我们也常调侃:打的就是一个气氛!
我一直深信不疑一点,我会在景村中学工作,直至退休。这里有我熟悉的亲切的同事,有我热爱的生活,我从来没想过四十多岁的我会在这个暑假回城教书。我一直都不喜欢离开和告别,选择节假日搬东西是我最后的倔强,说实话消息出来的时候我不高兴,心里很失落,特别是走进东街小学会议室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头也不回的离开。我想我对陌生的环境还是抵触的,心里还是惊慌失措的,我甚至觉得那一刻的我都不像我自己了。我回家抱怨的时候小女儿说我,是我自己当时拒绝的不够彻底,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觉得她比我清醒。一开始的两周,我始终不能和自己和解。如果你不曾见过光,即使深处黑暗你也会泰然自若,可是你在光里久了,那怕一点阴暗,也会让人害怕。我极度不适应城里早七晚六的上班时间,我也不喜欢小县城一股子汽车尾气味的污浊空气,我连站在讲台都没有了自信,我不怕教“之乎者也”却害怕教“横撇竖” ,在乡下悠闲自在的过了十七年,忽然一切要从头开始,我是真没底气!我也问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拒绝的坚定一点?也许是不想让他埋怨我,老大就是他一个人带大的,我发现我们家老大极度没有安全感,上高中了还常常问我爱不爱她,母女吵架她也是有怨言,我不想再错过小女儿的成长!我想陪着她长大,想参与她的童年和少年,在她成长过程中想给她更长久一点的陪伴,不想以后她想起我这个妈妈,觉得我只是周末给她做两天饭而已!新同事也安慰我说,既来之则安之,习惯就好,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心理接受度就好了!
我其实是一个很没主见的人,当初报名应聘也是他极力主张,后悔吗?后悔,但如果我只是忙一点,便可一日三餐陪着孩子长大,也不是不可以。看吧,我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一边怀念一边接受,一边辛苦一边开心。也许有一天我终将与自己和解,坦然欣然接受当下的一切 。
十几年光阴,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我只是想允许自己矫情一次,用只言片语记录一下。人生就像一场旅行,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向前却无法回头,就让这十多年成为最亲切的怀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