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姨奶的出现犹如阳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人生。当时我刚满26岁,老大嗷嗷待哺刚2个多月,那2个多月我白天夜里都难睡觉,不到一个小时孩子就哭,我自责于自己奶水不足没能力给孩子提供充足的粮袋,孤苦于爱人的身心无陪伴,肝郁于婆婆的我行我素和各种对我的不满,这样的情形下,姨奶奶带着对孩子无尽的爱来到我们的身边,她的心里眼里流淌着都是对老大的爱,她的手轻轻摸着孩子的皮肤给她挠痒痒,孩子马上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她耐心地陪伴在孩子身边陪着她一起睡觉,孩子白天睡得踏实一下能睡两个小时。再后来,家里换了个稍微大点的房子后,姨奶主动提出带着孩子睡觉,慢慢地夜里孩子开始睡整觉,而自己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这十一年,姨奶陪着我们,给我们带孩子,还一手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买菜做饭、洗衣物、打扫家务。我也是在学习传统文化以后,才慢慢地眼睛能够看得到这些活儿。之前我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姨奶就是我的眼睛,她在人前喜欢干活,比如早上大家上班前她洗衣服,扫地。如果她干活时我们不在身边,她会在我们回家后告诉我们好几遍,“你的鞋很脏,我给你刷了一遍晒出去了。”或者“我把窗户擦了一遍。”那时候每次姨奶这么说,我会升起感恩之心。不过慢慢地,姨奶说的次数多了,人性就是这样,干活又唠叨就让我有些烦躁,烦躁中还带着丝毫自责,姨奶干的活儿都成了对我的压力。
再后来,寒暑假姨奶帮我把孩子带回了老家和婆婆一起带,我自己在北京,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发现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而且我眼里有活儿,可以把活儿做得比姨奶更细致。再当姨奶回来边干活边唠叨的时候我就会升起傲心,不就是这么点活儿嘛,至于吗?
再后来,有一次我带娃从外面回到家,一推开家门就闻到家里炒菜的油烟味儿,原来是姨奶炒菜没有开厨房的窗户没有关厨房的门,我一边关厨房的门一边跟姨奶说开窗户。姨奶怒气冲冲地把我关上的厨房门打开,然后冲我嚷着说她也是个人,我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当时做得很棒,没有正面跟她起冲突,但是事后几天回过味来却非常不是滋味,觉得她居功自傲倚老卖老,虽然她帮我带大了两个孩子但是这种领工资嫌少、我们给了钱还要领她情,四五年提醒她炒菜关门人家就是不听还闹的情况实在让人不自在。我的性格和修养让我不会把她当成保姆使唤,但是我的自尊心和自身的职责也绝对不允许家里什么事情她说了算。感觉自己花钱请了个爷,家里大小事情她都要管,嘴巴多好唠叨,到老了脾气也特别暴躁。
就这么不自在地过了一阵子。从不自在抱怨别扭再到这几天我又能慢慢看到姨奶的好,我早上可以五点多起来做我喜欢的事情多亏了姨奶帮我带着娃睡觉,其实姨奶自己这几年一直夜里睡不太好夜里容易醒。姨奶的急脾气姨奶的爱抱怨跟她的睡眠和身体有很大的关系。我的两个孩子身体打小就不是很硬朗,幸亏她悉心照料,而且孩子一旦身体不好在家休息,都是姨奶一手照顾,让我们上班没有后顾之忧。
姨奶是块宝,看到我昨天买的山药,她依法照做,但是直接坦诚告诉我现在不是吃山药的季节,这个山药不新鲜,很多内核黑了,又贵又不好吃。姨奶看到我买的生菜,跟我说这是罗马生菜,马路上那家一直卖得很贵。
姨奶告诉我,两个孩子在老家长得好,可能因为晚饭后会喝一瓶酸奶,然后我尝试照做,发现两个孩子第二天的大便都非常好,就这么坚持了三个多星期,孩子不积食肠胃棒。
姨奶听推拿的阿姨说过敏的孩子要经常晒被子,便隔三差五把被子拿出去外面晒。当然她还是会唠叨,经常说晒了被子孩子夜里果然睡得好不用说挠痒痒了,但是我越来越觉得,这不就是事事有回应吗?每件事做得效果怎么样,我自己不也很想知道吗?
家有一老,去掉我自己的不明和贪欲,看得见是家有一大宝。感恩姨奶十一年如一日照顾小孩子们也照顾我们这俩老孩子们,小孩子长大也跟老孩子一样有了主见有了脾气,但是我们不会越行越远,总会及时转身用心看见姨奶的不容易,姨奶的好,然后温情智慧地引导着姨奶更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