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董子聪的消息，已是2012年了。
一个同学提起了他，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因为他真的在我心里住了许多年。想要从记忆中拼命抹去，却越来越清晰。
我和他的故事得从我们父辈讲起。
01
我们的家乡是建筑之乡，90年代有大量的建筑工人奔赴祖国各地建设，但也有人从这个庞大的农民工群体中脱颖而出的，董子聪的爸爸就是其中一个。
董叔叔为人豪爽，喜欢谈笑风生，颇有人缘。
我爸爸是个儒雅书生，当年考大学就差了几分，在一群农民工之间显得有文化，有素质。
他们两个怎样一拍即合开始承包工地的，我也只是听来的。
当年董叔叔想要出来单干时，非常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和他合作。
我爸爸会预算，之前还做过几年施工，董叔叔找到了我爸。
几次相处下来，他们很谈得来，对于建筑事业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野心。
那年春天，他们就一起南下广州，乘着时代的春风，呼啸向前。
那个年代包容了莽撞和大胆，更是成全了努力和智慧。
我不知道董叔叔和爸爸在工地的工作和生活如何，我只知道我的童年有好多公主裙，我的文具很时髦，在镇上小学一直都是新鲜玩意。
我家是第一个在农村造小洋房的，外面典雅大气，里面格局到现在都不过时，让人住得舒服，看着气派。
有时我纳闷:我爸和董叔叔两种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不仅在事业上合作得好，为什么私下交情也深厚呢？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我。
直到看了电视剧《亮剑》之后，我觉得李云龙和赵刚是可以形容他们两个的，一个灵活多变，富有冒险精神；另一个稳重严谨，讲原则。
两人在性格上互补，建立了男人的信赖和友谊。哪怕有过纷争，最后都会和好如初。
02
那个春节，我小学一年级，董叔叔一家三口第一次来我家，带了许多礼物，最后从车上搬下来一辆粉色小自行车。
他向我招招手，“妮妮，这个给你，不会的话，让哥哥教你骑。”
一个小男孩立马从他身后闪出来，咧着嘴笑，露出了两颗光秃秃的门牙。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董子聪，他小名聪聪。
小孩子都是自来熟，没多一会儿我们就玩到一块了。
院子里，聪聪脚踩着踏板，骑得飞快，呼啦一圈，经过我旁边时，猛的刹车，“你要不坐我后面，别害怕，上来吧。”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座，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聪聪的衣服。他载着我转来转去，灵活极了。
骑车累了，聪聪带着我去打开几个礼盒，他说这里都是好吃的。
我不敢上前，都没有经过大人同意。
聪聪看着我不动，忙说，这都是我爸买给小孩吃的，我爸让你们必须收下，让你必须吃，否则他会不高兴，你快来，想吃什么就拿。
我就蹲下去，和他一起挑。
我们还玩了放鞭炮，还一起捏泥巴，直到大人来阻止，才停歇。
一天下来，聪聪变成了小花脸，我的两个小辫子已经散乱，蓬蓬松松。
小孩们玩得自在，大人们在牌桌上欢笑声不断。
后来我们两家经常过年聚在一起。
其他小朋友过年想着新衣服压岁钱时，我从没有想过这些，因为这些我都会有。
我想着过年了，我又能和聪聪见面了。
03
五年级时，我们见面次数多了，那时城里兴起了学区房，家人决定让我们到城里读书，就带着我们一起看房。
最后我们挑选了学校附近最好的学区房，我们的家在一个小区。他家在前面，我家在后面。
装修的事情都是两个爸爸张罗，我们只负责最后住进去。
小学毕业时，我们两家都搬进了新房。
我和聪聪上了同一所初中，家人还找关系让我们分到一个班，说方便照顾我们。
我永远记得那个九月的第一天，我背着书包，穿着兰花格子裙，准备穿过小区去上学。
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传来，“樊妙妮，樊小妮……嗨，等等我。”
是董子聪，追风般地驶向我这边。
“这么近，你怎么还骑自行车？”
“因为我想载着你啊……上来吧，以后这就是你的专车。”聪聪挤着眼睛朝我笑，用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我有点害羞，但还是坐上了他的车，而且是天天。
他有时骑得超缓，任由湖边的柳条拂过我们稚嫩的脸，拂过我们青春的心。
有时他又突然加速，我的头马上撞下他的腰，一刹那的接触，温暖直抵心房。
来到校门口，聪聪放我下来，他把车推进车棚。时间久了，同学开始起哄，一些高年级的同学甚至还说，快看，那一对又来了。还有的对着聪聪喊，你每天载着女朋友上学，真酷。
第二个学期，班主任找到我们，告诉聪聪以后不许骑自行车来学校了，理由是过马路有危险，如果要骑，只能是大人骑着送过来。如有违反，只能暂留自行车。
不骑就不骑呗，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走着上学。聪聪私下和我说。
我们不仅一起上学，连补课也一起，我们的妈妈轮流接送。
那时哈根达斯、奶茶在小城兴起，我和聪聪每周都去那里报告。他会带来我爱看的《读者》《意林》杂志，他则在旁边画漫画。
我们会在那里安静坐上一下午，聊聊学习，说说校园新闻。
04
如果岁月能一直这样天真，该多好！
可是哪有这么多得偿所愿。
我刚上初三的某一天，我被聪聪妈叫出了教室，她满脸泪痕，告诉我有人会带我和妈妈到广州见我爸爸。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好的预感袭上我的心头。
我不敢多想，更不敢听周围的声音。就怕是坏消息。
可最痛心的事还是血淋淋地摆到了我面前。
爸爸从高楼坠下，已经……
我简直无法呼吸，一股力量阻塞着我发不出声音，眼泪无声地一串串滴下来。
我妈哭晕过去，完全没了主意。
任由嘈杂淹没了我的心，我的世界一片冰冷。
最后董叔叔商定带着我爸爸回家乡。
我爸是独子，上面有两个姐姐，家里还有我奶奶。
一屋子女人哭得撕心裂肺。
那天怎样结束的，我浑然不觉。
05
后续的事情都是董叔叔出面善后的。赔偿金分为两部分，一份给我和妈妈，另一份给奶奶。
事情缓缓落下帷幕，但伤痛却挥之不去。
那时初三，老师们都很替我着急，想办法开导我，可我无力回应。
聪聪经常给我送饭，他也变得沉默了许多，不再没心没肺地笑，只会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我知道我该努力学习，我很艰难地拾起力量，心路颠簸，无法后退。
在发生这件事不久前，和爸爸通电话，他说妮妮就是读书的好苗儿，等中考结束，爸爸一定回来带你去玩，祝福我们的妮妮长成大姑娘了。
我知道有些事情永远无法实现了，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按照爸爸的心愿来的，比如我可以上小城最好的高中。
我把悲伤掩藏，爸爸的心愿就是我的动力。
06
人生第一次清醒地理智，我告诉自己一定可以。
可是我发现妈妈不对劲了，不到半年，她身边陆续有男人了，而且是不同的，还有找上门来的。
我想和妈妈谈谈，可她说我不懂，让我就好好学习。
“送什么送，你们两个离她们母女远点，不，我们全家都要远离她们，你看看她妈妈变成什么德行……那是一场意外，谁能预料，难不成要我们赔一辈子啊。”
那次二模后，我想找聪聪借一本学霸笔记，到他家门口，从门缝里听到他妈妈大吼。
我妈确实在变本加厉。
我轻轻走出他家楼道，就再也没有去过他家。
第一次感受到孤独的滋味，但我选择忽视，埋头向前。
最后我进了县城中学的实验班，而聪聪先是去了上海，后来被他妈送去了澳大利亚。
高中我选择住校，放假时回去过两次，可真不想面对我妈，我宁愿挤公交回乡下见奶奶。
我妈也没有劝我回去，只是偶尔来学校看我，有时五六百现金，有时牛奶水果，有时是新衣服，全部塞给我。
高中的第一个寒假，我直接回了乡下。我妈打电话来说，要我回去过年。
我对妈妈说，奶奶在乡下，愿意的话，就回老家一起过年！
我妈最终没回来。
我和她渐行渐远。
07
有些女孩认为理科很难学，可我一直不差，还特灵，我想这方面完全遗传了我爸。
高中班主任还说我是清北种子选手，可我最终去了南方一所很好的大学。
到了爸爸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大学时光，我活得无比清醒，我不是去花前月下，不是去晒太阳度假的。
我学的是财务，考了一些相关证书，大三时我决定考研，最后回到上海，因为那离家近。
为了检测我的英语水平，我还参加了AIA考试。虽然都是题目，但通过全英文考试，还是增添了很多自信。
读研期间，我完成了注册会计师考试。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我一直想往金字塔尖走。
但在找工作时，我没有留在上海，而是回到了通城，因为奶奶80岁了。我想离她近一点。
2012年十一高中同学聚会，我终于如期赴约。其中一个男生，向我走过来说，你知道吗，董子聪已经回国了，前不久还加入了我们初中同学群。
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这个想法秒过我脑海。
又想到我早就退出了初中同学群，而且已经过了十年啊。
或许我停留在那里，可他未必会。
08
我每周至少回家两次，陪奶奶吃吃饭，聊聊天。
奶奶手脚还是利索的，只是常常眼花。我带她去县城的眼科医院看过，他们说可以通过手术治疗。
我想着等气温稳定一些，带她去大医院治疗。
有天晚上，奶奶拿出了一个咖啡色的信封交给我，是当年董叔叔亲自送过来的，他哭着说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打开一看，是一张银行软卡。后来我去查了，里面有100W+。
我当场泪眼婆娑，这是董叔叔额外的心意，他选择交给我，而不是我妈，就想让我的未来多一份保障。
那次意外是我们永远的心痛。我又不能回忆过去了。
09
10月下旬，秋意凉凉，秋阳柔和。
那个周六，我很早起床，煮了简单的早餐，想要带奶奶去通城看眼睛。
我检查了收拾好的行李，准备扶奶奶上车时，突然一辆银色轿车驶进来，停在路边。
下来的是董子聪。
他高了好多，黑色牛仔裤更衬得他腿长，嘴角淡淡一抹微笑。
“妮妮，这孩子是谁啊？”奶奶拉着我问。
“我是聪聪啊，奶奶！”走上前的他马上回应。
奶奶没有立马认出，嘴里只说着聪聪，努力从记忆中找到这个人。
“我叫聪聪，小时候一直来玩的聪聪。”他在旁边又补充。
聪聪往下蹲，奶奶拉住他的两个胳膊，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哎呀，是聪聪，对，错不了，快点进来。
说完奶奶扯着聪聪，拉他进了屋。
我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奶奶喊我进去，招待客人。
奶奶慈爱地看着他，笑眯眯地问这问那。
当听到聪聪说从外国回来时，她说以后别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家里还有父母呢！
我刚想说别多管闲事时，“聪聪，你成家了吗？”奶奶马上又发问了。
“没有，连女朋友都没有。”聪聪望向我说。
奶奶笑得皱纹都舒展了，她拉着聪聪，一定要让他留下吃饭。
奶奶，我们说好今天要去医院的。我马上提醒她。
医院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聪聪难得来，一定要留下来。奶奶笑呵呵地说。
奶奶难得这么高兴，可是我居然有点生气，没理由的。
10
快到中午了，奶奶还在聊，聪聪总是顺她的意说下去。
我拿出了冰箱里的存货，总得做点菜。
在洗菜时，聪聪走进厨房，问需要帮忙吗？
我摇摇头，“这里没有西餐，你就将就一次吧。”
“我仍然像以前一样爱吃中餐，只是没想到你第一次给我做饭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聪聪用手指弹了一下水池里的水。
饭后，奶奶和我们闲聊了一会，就去休息了，但她叮嘱聪聪一定要留下吃晚饭，千万不要趁她睡着偷偷走。
聪聪说一定不走。
留下我们在小客厅，我的脸微微发烫，眼神有些迷离。
“其实在那里我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觉得不对劲，就分了……在那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想回来看看，妮妮，我原路返回了，我想你应该还在吧！”
“那时我们还是孩子呢……”
“十几岁的感情是最真的，你是记忆中最明亮的存在……妮妮，我真的原路返回了。”
“董叔叔和阿姨都好吧！”我岔开了话题。
“他们很好，我刚到国外时，他们一年看我两次。”他迅速回答，想要说下去。
我连忙站起来，说去看一下奶奶。
我曾经很渴望再见到他，但我没办法一下子跨越这么长的时间。
11
那天晚上，他发来语音，说奶奶可以去上海治疗，能预约到专家。
我拒绝了，可第二天聪聪很早让一个司机开着商务车过来了。
奶奶说要相信聪聪和董叔叔，留给我们信任的人不多了。
到了上海，董叔叔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押金医药费都交了，他们还请了一个护工，真不需要我多操心。
晚上我想留下来，可奶奶说明天要上班的，一定要好好休息。
董叔叔说让我住他家去，有事就让聪聪去做。
他们在上海的别墅真的是豪宅，那种我形容不出的奢华，那明晃晃的吊灯，我看着都有些恍惚。
董叔叔发福了，阿姨的脸瘦削得棱角分明，但精神够好。
饭后，董叔叔让我跟着来到了书房，我拿出了这张软卡，董叔叔摇着手说，千万别还，给你这些都不够，你爸爸为我们公司奠定了基础，我甚至认为你爸爸所有的好运都给了我……许多年了，我都没有去看过你，我只知道你很争气……我只希望你和聪聪能像当年那样。
走出书房，阿姨带我去了三楼的房间，她拿出了三套新睡衣，随便我穿。
我正要去洗澡时，聪聪发来文字:没有休息的话，到三楼客厅来，我在那。
我刚出去，就被他拉走了，他故作神秘地问，你知道我爸过去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常说我家的三分之一是你的，每次我稍微挥霍一下时，他就这样说，被他这样提醒，直接的好处就是我根本忘不了你。
“你拉我出来，就说这些，我明天还要过江去事务所呢。”我没好气地说。
“你明天怎么去上班？”
我没有开车出来，要是坐汽车的话，很难保证不迟到，但我还是说我会找叔叔帮忙。
“你叔叔把这项光荣任务交给我了，明天要几点起床，几点走呢？”他对着我灿灿地笑。
“明天八点到那里。”
“收到。”他做了一个“耶”的手势，“以后你的事，我都会在。”他把我送到了卧室门口，握着我的肩膀，轻轻拥抱了一下。
12
因为奶奶的事，我和聪聪每天都见面。
出院时，他们还接我和奶奶去了他家的别墅，叔叔说一定不要见外，奶奶在这，换药都方便，聪聪会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聪聪每次接我时都会准备一些零食和温水，都是我爱吃的。
有次堵车严重，我刷起了视频，他拿走我的手机，握住了我的手，“妮妮，和我去国外生活吧！”
“不行，奶奶在这，我哪都不会去。”
“对啊，还有奶奶，只是我感觉你不快乐，我真想让你变回以前的那个你，你的理智还在，但热情没有了。”他搂住我的肩膀，一起看着前面的车流。
一个星期后，聪聪把我和奶奶送回了乡下，手术效果明显，奶奶说以后靠着自己还是能生活的。她还不忘拉着聪聪说，以后一定要常来看她，别嫌弃粗茶淡饭。
聪聪弯着身子，点头答应的样子有点搞笑。
13
聪聪真照做了，只要有时间，就往乡下跑。
一次晚饭后，他坐进车里，让我也坐进去，递给我一个文件夹，打开后原来是一份签约合同，“机械设计，你喜欢吗？”
“其实这次回来，纯粹是想回来，上次听到你说不可能离开这里，我就想我留下来是最好的，这不是一份很高薪的工作，但和我的专业有关，留下来了，总不能一直游手好闲。”
“只要你觉得好就好吧，你决定的，应该错不了。”
“我也相信我觉得好的，一定好，包括你……以后我不能常来找你了，但约你出去的话，你要答应……你的世界其实无比简单，但一定要走进我的世界。”他握住我的手，合掌抚摸。
14
他不来找的日子，我心静了许多。
但静下来了，又有些不安，这种感觉一直伴随我，可能就是没有安全感吧！
2013年的春三月，聪聪带我去江边吹风，四月和我徜徉在油菜花海。
他说从国外待过后，就喜欢上了宁静的田园生活，将来如果真的哪都去不了，就和我回乡下。他说的时候认真且浪漫。
五月初时，他很早来接我，要我陪他去参加一个聚会。我觉得不用那么早。
他说我们还得去换身衣服。他领我到了一家礼服馆，为我挑了一件乳白色的礼服，我惊讶了。
“怎么了，不方便穿吗？”
“不是，用不着这么正式吧……”
“你别管，好好试试，待会好好化妆，今天美美的和我出去。”
一套小礼服，不是很长，腰线很美，领口很低。
聪聪换好西服，领我出去时，他让服务员给我们造了一张合影，随后发了朋友圈，并配上文字:真是配了一脸。
15
那是一个小型party，穿得都比较正式，是聪聪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回来了，请大家聚聚。
聪聪一直牵着我的手，让我别紧张。
香槟美酒，聊天随和。
我渐渐放松了。
聪聪的英语真好，我只能勉强听懂，用英语回答卡顿时，都是聪聪在帮忙。
我们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聪聪借着车内幽暗的灯光亲吻了我的脸，淡淡的酒香随着他温热的呼吸一缕缕扑过来。
我们手牵手上了楼。
我正要回房时，他拉着我，把我逼近了一个角落，“今天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快乐，那是一种久违的东西，但我又感觉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意思，告诉我，今晚你还在想什么？不说的话，我不放你走了。”
我被他的样子逗得笑出了眼泪，“今晚我一直在仰望你，脖子都酸了，想着让你仰望我是不可能的。”
听完，他从膝盖处抱起了我，让我高高在上，“以后我就一直这样仰望你！”转了一个圈，才放我下来。
七月份时，叔叔和阿姨回来了，聪聪告诉他们，我们确定是男女朋友了。
叔叔喜笑颜开，他说，我和妮妮爸爸曾经开玩笑就说过将来要成为亲家。
“你也说是玩笑了，玩笑怎么可以当真？”阿姨有点不高兴。
（未完待续）
读一个故事，品一段人生。本故事来源于现实，文中名字均为化名。作者如沐芳华，文字耕耘者，致力于用故事探索人生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