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与错

  医院外,满身是血的赵默身体不住的发抖,心里默默地念着“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病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偌大的医院里,赵默却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从未有过的冷袭遍全身,踉跄地提着西装靠近那个再也不会对她微笑的人,默念道:终究只有我一个人了。

“ 六月的雨总是突如其来,不过倒是很符合我此时的心境。”墓地里,浑身湿透的赵默说道:“之晴,我来了”。放下手中的花,“时间过得真快,你都走了两年了,这两年我过的一点都不好。”又看了看旁边的墓地,“阿东你倒是好,最后你还是和之晴在一起了,背叛她的是你,伤害她的还是你,凭什么最终还是你们在一起了,”赵默越说越激动,一把将手中的酒瓶摔在阿东的墓碑上。他又打开一瓶酒,喝了一口说:“爱了她十三年的我,却将她拱手让于你,你却选择背叛她,难道你背叛她是我的错?难道当初让你染上毒瘾是我的错?老天都让她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离开我?阿东你倒是说话呀!”赵默狠狠锤了锤阿东的墓碑,一口干完了剩下的酒。又对着之晴的墓碑说:“之晴,你放心,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雨停了,赵默整了整湿透的衣服,准备离开。这时身后响起了一声轻笑:“呵,这不是堂堂赵大律师吗!瞧你现在这落魄样儿,当初那么厉害地帮恶劣竞争的恒远集团打赢官司,逼死我爸的时候你不是那么风光吗?你的气魄呢?”赵默没说话避开了他,径直走向停车场开车回去了。家门口的信箱里一如既往地塞上了一封粉红色的信。自从之晴走后,他每周都会收到一封这样的信。大致内容无非是让他照顾好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起初他还天真地以为是他的之晴,可是他的之晴已经永远地离开他了,他想过查清是谁,但为了不打断这信给他的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他还是选择每周略怀期待地收信,但偶尔也会让他对这个一直关心他的人充满想象,一直在想象这个人该是什么摸样,会不会像之晴一样爱笑,会不会像她一样......

  屋里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想象,“今天来面试的那个叫沈佩的女生,赵总你考虑好了吗?我们大家都觉得她能力不错,现在我们律师所正需要她这样的人才。”“沈佩她长得和之晴长得还有点像,却比之晴自信干练一些。”赵默在心里回忆到。“赵总,赵总您决定好了吗?”电话那头穿来急切的呼喊声。“想好了,先让她实习三个月吧。”

  赵默此时才觉得有点冷,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湿透了。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开车去了以前和之晴常去的饭店,一进门,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道:“阿默,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还是番茄炒蛋吗?”“去看了下之晴,恩还是老样子吧。谢谢琴姐。”“谢什么,毕业之后你们三个就一直在我这边......哎,我说什么了,我去看看厨房,你先坐。”

    吃完饭后,赵默开着车来到了江边。他每晚都会来这里吹吹风,以前经常带着怀孕的之晴来这里散步。“之晴喜欢饭后散步,之晴喜欢吃琴姐家的番茄炒蛋。那天,之晴还让我下班早点回家给孩子想名字。为什么我不早点回家,为什么我一定要去见那个客户,都怪我。”想到这儿,赵默使劲地锤了锤江边的护栏。

“赵总,早上好。”留着一头短发,穿着职业装的沈佩微笑着向赵默问好。“这双眼睛,这个微笑真的好像我的之晴啊”赵默一时间愣住了。“赵总,赵总你怎么了?”沈佩关切地问道。“没事儿,去工作吧。”赵默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了。他起身拿着西装,准备去吃饭。走出办公室,却看到正低头吃饭的沈佩。“怎么没出去吃啊?”“没事儿,我带了饭。”赵默扫视了一下她饭盒里的菜,问道“你也喜欢番茄炒蛋?”“嗯,怎么了?”“没什么。”他便走了。

  “赵律师,很高兴和你再次合作。上次我们恒远集团多亏你的及时帮助我们公司才能挽回声誉。哈哈。不过刚刚我看到了以前在我们公司的沈小姐,当初还是那天早上她建议我来找你帮忙,于是晚上我就来了,只是没想到她会来你的律师所。这下你的律师所肯定会越来越好。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恒远集团总裁走后,赵默陷入了沉思。

  阳台上堆满了烟头,赵默一遍遍地回想恒远集团总裁说的“多亏了沈佩那天让他找自己谈合作。”那天正是之晴出事的那晚,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一遍遍地祈祷这一切只是巧合。

 

  今天,赵默特地带沈佩去吃了琴姐家的番茄鸡蛋,沈佩开心的像个孩子,赵默开心的说道:“多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沈佩娇羞地说:“我们肯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赵默笑了笑:“我带你去个地方”。沈佩依旧是那样微笑,像沐之晴那样的微笑,点头说:“好”。赵默开车来到之前和沐之晴经常散步的江边,之晴出事的地方。

沈佩透过车窗看到了是江边,微笑着问:“这是哪里啊,风景真好”。但赵默分明看到了她眼角闪过了一丝惊惶,赵默缓缓说:“这是我之前的妻子每次吃完饭都会来散步的地方,她真的很喜欢这里,每天都会来,后来她怀孕了也坚持要来,我每天都会陪着她,可就恰好只有一天我没来,她就出事了”。赵默说得哽咽了,沈佩紧紧地抓了一下衣角,赵默抬头深情的望着沈佩说:“你说,是不是都怪我啊,如果我不去谈那个案子,她就不会走”。沈佩紧紧地抱住赵默,“不,不是你的错”。赵默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打湿了,他平复了下心情说:“回我家吧”沈佩红着眼眶却依旧保持着和之晴一样的微笑,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他俩来到了赵默家中,沈佩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墙的沐之晴的照片,从沐之晴小时候直到她去世前挺着大肚子照片。在一张高中合影里面停住了,赵默说:“我们喝点酒吧”说完去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两个酒杯,然后倒了一杯递给沈佩说“好像从来没有给你讲过我和之晴的故事吧”。沈佩接酒杯的手愣了一下,又说:“嗯,没听你提过”,“今天跟你说说吧,之晴在我之前还有一任丈夫,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后来他们俩也在一起了,之晴真的很喜欢阿东,真的很喜欢。但阿东却不知道珍惜,之晴那么好的女人他完全不珍惜,他出轨了还想和之晴离婚,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恶”。赵默转头望向沈佩,沈佩木讷的点了下头。喝完了杯中的酒,赵默拿起红酒倒满两杯继续说:“自从阿东爱上了别人,还想和子晴离婚,我怎么会让他伤害之晴呢?所以我在阿东的烟里掺了毒品,呵,谁知道他上瘾这么快,最后还吸毒而死。呵,活该!他就是活该,小佩你说我做得对吗?”沈佩哭了说:“嗯,对他活该”。“后来我就和我的子晴在一起了,你不知道我多么幸福,真的。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你能懂吗?”沈佩一口气饮完了杯中的酒“懂,我比谁都懂”,沈佩去酒柜里又拿出一瓶酒倒在两个杯子里,喝完一杯之后拿着酒杯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赵默喝了一口红酒,点了点头。“我以前家里很穷,高中的时候,全班的同学都讨厌我、嫌弃我、孤立我,高二的时候转来了一个女生,白很漂亮,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我在橱窗里看了很久的裙子,阳光打在她身上真的很漂亮。因为班上只有我一个人是没有同桌的,她在我旁边坐下了,坐下的时候她还对我微笑了,我永远都记得她的那个微笑真好,那是我当时唯一觉得比阳光还温暖的东西。她成绩很好,她经常给我分享她带来的番茄炒蛋,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赵默的嘴角抽搐着,喝完了杯中的酒。倒上了一杯,沈佩继续说道“有天我看见一个男生打篮球,很阳光,很帅气。比赛结束后,他向我这个方向走来,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开心,但他却和我的同桌结伴走了,当时我的内心就像刚刚发芽的小草,突然被连根拔起般疼,我哭了很久。从此以后发奋读书并考上了大学,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家里穷,我拼命的装扮自己。有许多的富二代开始靠近我,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可是我却被一个富二代强奸了,我将他告上了法庭,可最终我却败诉了。但那晚我其实有点开心,因为我又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打篮球的男孩,他穿着西装的样子更帅;但我更难过,因为帮那个禽兽打赢官司的,正是他,你不知道我的内心多痛”。沈佩拿起酒瓶狠狠的喝了几大口,继续说道“后来我对富二代的赛车做了手脚,让他死在赛场上,我也整了容。后来听说那个男生和那个女生结婚了,你不知道我内心的痛,我偷偷的爱着他,这么多年他还是和别人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他们的婚礼我去了,他很开心,开心到让我心痛。我每天都在跟踪他们,我知道他们每天都去琴姐家的饭店吃饭,然后去江边散步,然后……”赵默摔碎了手中的杯子“够了,你别说了,他突然使劲的掐住了沈佩的脖子,沈佩整个脸都红了,却依旧保持之晴一样的微笑。赵默松了手,对沈佩说“你走吧”。

第二天,赵默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在办公室里,他收到了沈佩的辞职信,他苦笑了一下丢进了垃圾桶。中午赵默实在无心工作,提前回了家。信箱里又来了一封粉红色的信,信里说‘一个人也要好好活!我很爱你!’他突然想到遇到沈佩之后这是第一次收到这个熟悉的粉红色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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