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从一本叫《味言道》的书中,看到一种叫袜底酥的东西,乍一听,不禁要皱眉,不知你和我一不一样,鼻尖忽然飘来一股不可名状的味道。
当然了,这个名字是真的不雅,自然是比不了那些梅花酥、香妃酥、开口笑、青梅羹、樱桃酒酿,仅仅读起来,就已经让人神往,继而狂吞口水,就算吃不着,念念也回味生津。反之,想象一下,在古老的苏州小桥边,一个皓腕如月的姑娘,细声细语的叫卖,“袜底酥,袜底酥。”
世人都道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袜底酥,袜子酥了,一只风吹日晒,经春度冬的老袜子,酥的掉了一地的味道,我想应该是咸咸的,鲜鲜的,拌了鲈鱼,拌了风,掺了绿油油的江南水,又舀了一瓢鸡头米滚好的糯米圆子,裹上长在梅雨眼里的青苔,再来一杯甜甜的果子酒,往那或方或圆的井里一扔,咕嘟嘟,骨碌碌,出这条巷子进了那条巷子,在。天井的清水方砖上打了个滑,被小儿的赤脚一踩,正好成了袜底酥,哦,不,是脚底酥。
其实,袜底酥是个象形吃食,它就是老早以前妇女们自己做出来的袜底的样子,有些像加大版的回形针,被一针一线的缝出,一根根环绕着。我倒是没见过这样的袜子,只是在小时候,鞋里垫的都是姥姥做的鞋垫,现在想来形状应该是差不多的,姥姥将那些不要的衣服都拆了,专门挑那些硬朗的料子,再照我的脚,画出一个我的脚,仔仔细细剪下一叠,层层的铺好了。
缝纫机就响起来了,顶上那白白的线轱辘,使劲的转着圈,要不是有根线老拉着,他怕是要转到天边了。姥姥的脚底翻飞着,好似踏了两条滑溜溜的鱼,一蹦又一跃的驮着着她往前跑。姥姥烙饼一样,一圈一圈的转着布,白线嗒嗒嗒精准的订进布料里,就像饼上的白芝麻,又好像,屋外池塘里的涟漪荡开,十分好看。我在旁蹲看着,起初觉得很有兴味,不一会儿,就觉得那声音又硬又吵,便丢下它,追猫去了。
那书的的作者,比我大了许多,一定是穿过老袜子的,不消说,一定是也是姥姥给做的,也许,可厚可厚,又很硬,他姥姥一定希望永远穿不破。
他是不是跟我一样不爱穿袜子,就是要赤脚踩在土地上,不,他是踩在石板上,所以经常挨骂,不然怎么记得这样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