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日子很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01
姥姥算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七十多年前，在农村，家里能够囤的住粮食便算是富裕家庭了。
嫁给姥爷之后，姥姥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姑娘开始为了一家子的生计忙忙碌碌，当然姥姥脾气不好，天天训斥姥爷，姥爷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从不反驳，静静的听姥姥发火。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姥姥有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上有公公婆婆的横眉冷对，下有弟媳抱着儿子的耀武扬威，姥姥委屈的不行，可姥爷依旧把她当心肝宝贝疼着，谁也说不得。
跌跌撞撞走过了五十年，吵过架，动过手，好不容易盼着女儿一个个出嫁，生活开始好了起来，可姥姥姥爷老了。
两年前，姥爷突发脑溢血，虽是有惊无险，但走路却是不利落了！姥爷脾气变得开始暴躁，不顺他的心意便开始吵吵嚷嚷，可姥姥从来都没对他发过一次脾气，像哄孩子一样。
姥姥耳背，很多年前就听不太清了，这一年更加严重了。平常聊天她只能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完全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可有一个人说话除外。姥爷是典型的温润君子，脾气虽然变了，可说话的音量却没变，平常跟姥爷交流的时候总得仔细的听，害怕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可每每姥爷开口，姥姥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即便她听不见。
姥姥会唇语吗？我们纳闷。不过后来发现，姥姥会唇语，但只会读姥爷的唇语。
02
爸妈是相亲认识的。好像也不能算是相亲，准确的讲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酒桌上，老爸的叔叔跟老妈的大伯喝酒喝出了友谊，一个是我家的小子该娶媳妇了，一个是我家的侄女待字闺中，两人一拍即合。于是爸妈订婚了。
爸妈结婚想来二十多年了，自有记忆开始，两人从未吵过架。老爸幽默也懂退让，老妈心直口快可脾气比谁都好。
老爸身体不好，家里大大小小都是老妈在操持，可遇见什么事，老妈一准儿听老爸的。爷爷奶奶去世之后，爸爸跟大伯分家，老爸偷偷跟老妈商量:“咱家就一个丫头，她爷爷的房子东西也别分了，都给她大伯吧，也别再麻烦了！”老妈点头，就这样，别人家分家都是打打闹闹，我们家安静的跟从未分过一样。
老妈有一个习惯——估计这个习惯的年龄比我都大，因为我从小便知道——喝早茶。早上一杯浓浓的茶水才是一天的开始。起床之后便会烧一壶开水，冲好茶叶，等到打扫完院子，做完早饭，茶水刚刚好入口不烫。
暑假回家，正好赶上老爸有事，他早上走的早。我拿着茶壶，抓一小撮茶叶进去，看看，再添一点，然后再看看，再添一点……最后提着茶壶送到老妈跟前。
“妈，这些茶叶够不够？”
老妈瞄了一眼，很无奈的说:“不知道，从来你爸给我泡茶，我不知道放多少！”
“……”
我从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大概会是给她泡一辈子茶，不是习惯，而是本能，跟吃饭睡觉一样，必不可少。
03
每次回家，看我长大的老奶奶必定跟我念叨:“我的丫头长大了！以后嫁人了，不图他多有钱，多有能耐，只要疼你，知冷知热就够了！”
姥姥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人过一辈子只是过一个人罢了！
那些时候，没有玫瑰花，没有巧克力，有的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在一成不变的日子中坎坎坷坷，跌跌撞撞。
那个时候，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你侬我侬，有的只是我娶了你便是一辈子，我嫁了你便是一生。
或许再多的山盟海誓比不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沈从文说: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在这个上了床都不一定有结果的年代，愿你碰上一个牵了手就是一辈子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