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水站在26层楼的高顶上,望着下面黑压压如蝼蚁的人群心里盘算着:寒到了,年近了,工钱仅给三分之一,家中老婆和两个孩子都正殷切地期盼着他,他总要给他们添身新衣买些牛奶过个丰足年,工友们都忍气吞声总要有人站出来说话,他从小都不是能顺命听命的人,老师的话他不仅爱钻牛角尖地问个为什么,还逆反般地和老师唱反调,父母让他放羊他非要把草割回来喂,费时费力,但他总是顺应自己的意愿,为此不少挨父母的训打,但他仍旧我行我素,后来终于有好心人说成了他和老婆的婚事,面对父母花完积蓄娶来的媳妇,倔木头的特性改减了不少,但一拖再拖的工钱让他实在憋忍不住,从电视上无数次看到男女或跳桥或跳楼的场景,他于是决定东施效颦一次,争取自己的利益。
此时他听不到一楼人群的喧闹声,也不明到来警者的动向,他人经理终于打电话了。
“木水,工钱好好商量吗?我又不是不给你,只是手紧一时周转不过来,不要钻牛角尖,下来我马上结算给你。”
“你不要再哄骗我!”
“木水同志,有我们警务人员的参与,你一百个放心。”
木水本就没有打算跳下去,此时感受着寒冬的凛冽,想象着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惨象,不禁浑身哆嗦起来,紧慌中后退时摔倒在地,他仰躺在水泥顶上久久没有动,此时已有两名警员上来跑向他并搀扶起他……
在工地办公室,总经理当即给够木水的工钱并做了保证,送走警员之后脸上的恭顺马上消失,阴沉浮出,他一手夺过木水还未放进口袋的钱,从包里抽出一张卡。
“现钱我急用,这是张工商银行卡,密码是……麻烦你自己去取。”
说着把卡扔到他身上推他出门后“砰”地关了门。
哼!取就取,不就跑趟路吗?我还怕取不出钱?他同经理对战似的奔向最近的工商银行,自动取款机不会用,他请教公务人员,看着1200000的惊叹数字,他呆傻了,心里犯着嘀咕,怎能说没钱,只是不想给而已,可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工友,否则将乱成糟,弄不好自身难保,他懂得明哲保身和为自己留余地的道理,在银行人员疑惑地打量着他的装束的追问下才说出取8000元的数目,总经理是在戏弄他没胆多取并携款潜逃的胆量吧?他也确实没胆量,甚至泄露的勇气都没有,他还要好好活着为妻儿老小呢。
他悻悻而又无趣地折回总经理办公室,这次他被秘书挡在了门外,接回银行卡“砰”地关了门,索然寡味中他筋疲力尽般地回住处。
年后他回到原工地,有显怯懦地找到监工。
“木水,你虽然干活挺卖力气,但经过年前那场事我不敢收留你了,你另寻他处吧。”
木水曾是年前的热榜人物,很多人都认识或听闻了他,结果每个工地见他像瘟疫般不但不用反而躲得远远的,他灰溜溜地回家了,老婆看他灰头灰脸的模样探问才知前因后果,狠狠地说:
“外地不留咱在家里干,邻家赵叔不是跟着一个包工头在四周邻村盖房子,我去说和说和让你也跟着去。”
乡情乡亲感情在,木水在家乡干活了,他的羽刺在现实的震压下不再锋利,家中建户房一般不欠工钱,他们一般也会顺顺利利拿到属于自己的,可学校村委之类的工可就不一样了,工头要同单位打交道,或请客送礼才得到款项,钱也有拖欠或不及时甚至几个月工钱成了死帐,工友们不免私下发牢骚,也有勇直的人向工头要,木水压抑的率直的天性在好了伤疤忘了疼中显露几分,但40不惑的他不再走跳楼的极端方式了,说话委婉了,余地留得更大了,伸缩自如了,不给也能忍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让他不得不臣服于世了。
木水呀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