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率大军回师长安,百姓夹道相迎,而齐王李元吉却没有一丝高兴。将军士安排归营后,李世民和李元吉依礼入太极宫,向李渊奏禀军报。李渊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平安归来,高兴不已。
在太极宫汇报完后,李元吉和李世民俩兄弟怀着不同的心情出了宫。李元吉此次太原之行,没捞到任何好处,反而受到了李世民的羞辱,心中自然愤恨,遂改道东宫,找太子谋划对付秦王之策。而李世民心中早有警觉,出宫后总觉得有几分不安,遂召集天策府和文学馆一众将校和谋士到秦王府议事。
书房内,李世民端坐上位,秦琼、尉迟恭、程咬金、侯君集、罗士信等将校及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宇文士及、虞世南等谋臣分列两侧而坐,裴怀节位坐角落处,负责记录。
“诸卿近来辛苦,本王铭记于心,此番突厥退去,我等或可稍缓数月。”李世民正色说道,“我观太子与齐王,对本王的愤恨日渐浓郁,恐怕会累及诸位。今日召集你们来此商议,就是想听一听在座的有何打算。”
众人面色沉静,皆不做应答。
“今日畅所欲言,本王要听实话。”李世民见众人没有说话,抚慰道,“这些年来,你们跟随我南征北战,皆是我大唐肱骨。然太子与我,虽是骨肉兄弟,但威胁过甚。太子早已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功勋越大,对太子的威胁就越大,将来或有一日,恐遭太子打压,望诸位能够谋好退路,免遭连累。”
“大王此言,莫不是不把我们当做自己人看待。”秦琼拱手说道,“我们跟随大王,是看在您的仁德和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大爱之心,吃苦受罪乃事小,怜恤大唐百姓乃事大呀!”
“叔宝所言甚是,我们跟随大王,全无谋私之心,只为还天下一片清明而已。”程咬金抱拳说道,“这些年来,各处征战,只为秦王殿下之宽厚仁德。我看太子和齐王,都没有秦王这份仁心,我们都愿意与殿下共进退,同生死。”
程咬金此话一出,众人皆附议。
这时,秦王府守兵来报:启禀秦王,东宫遣人来报,邀您前往赴宴。
秦王李世民接过请柬,上书写道:秦王抵御突厥有功,兄于府中设宴,略备薄酒,犒慰将士,为二郎洗尘,望过府小酌,以叙兄弟之情。
看完请柬后,李世民脸上并无喜悦,反而增添几分愁容。长孙无忌见状,说道:“殿下,东宫设宴,恐怕是鸿门宴吧。现在东宫与秦王府已有水火不相容之势,依臣所见,找个借口推了便是。”
“鸿门宴?太子绝非项羽,而本王更不是刘邦。”李世民沉略道,“太子既然好意相邀,我岂有不去之理,不过一场小小的宴席,不去反而显得小气。再者,大哥如此善待于我,不去只会加重父皇的猜疑。”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尉迟恭拍了拍大腿,起身嚷道,“末将佩服秦王殿下胆识,愿与殿下一同前往赴宴,看他敢作甚。”
这时,侯君集也起身附和道:“侯君集愿跟随殿下!”说完,其余诸将也紧跟着附和。
“诸位稍安勿躁,又不是上战场,哪用得着你们都去。”李世民摆手示意道,“太子有敌意,本王心中明了,为防意外,就敬德与君集随本王同去。其余诸位,留府静候。”
“既然殿下执意赴宴,臣等自然要用心筹谋。”房玄龄躬身拜道,“太子府中,居心叵测之人甚多,难免用毒,或藏刀斧,为防万一,殿下事先服下这颗解毒丸。即便斧钺加身,臣料想二位将军也能助殿下脱身。”
说完,李世民取过解毒丸服下,心中稍稍安定。
“若殿下在东宫出事,太子必遭天下人所耻,身败名裂。”杜如晦说道,“要是陛下知晓,定会责罚,故而太子绝不会铤而走险。但此次设宴若是齐王出的主意,那可就不同了,所以,殿下要防之人,应是齐王,而非太子。”
“克明所言有理,方才出宫之后,我见齐王朝东宫而去,必是元吉出的主意。”李世民说道,“元吉在太原时,擒虏民女,被我惩罚,定会怀恨在心。”
“即使如此,秦王务必小心行事。”房玄龄说道,“殿下只带二位将军,尚有风险,何不再带一人?”
“何人?”李世民问道。
“淮安王李神通。”房玄龄分析道,“淮安王乃是陛下堂弟,是殿下堂叔,又与秦王府走动颇近,既然是家宴,淮安王一同前去无可厚非。况且,有他在,料想太子与齐王也不敢造次。”
“甚好!”李世民当即吩咐道,“来人,快请淮安王。”
酉时三刻,李世民率尉迟恭、侯君集和淮安王李神通前往东宫赴宴。
宴上,李建成面南而坐,左侧分别列坐李世民、李神通、魏征、唐临和徐师谟等,右侧则列坐东宫参将,有李元吉、李瑗、冯立、薛万彻、谢叔方等,尉迟恭和侯君集立于李世民左右护卫。随即,李建成命东宫舞姬献上歌舞助兴,引得众人阵阵喝彩。吃的喝的,十分丰富,可谓是“绮肴溢雕俎,美酒盈金觞”。舞乐过后,李建成提杯祝酒,说道:“诸爱卿皆是我大唐栋梁,为我朝创立和兴盛立下了汗马功劳,这第一杯酒,本宫敬诸爱卿,彩!”
“彩!”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杯,齐声喝道。
李世民将酒杯往唇边一沾,并未饮酒,仅是做个样子罢了,随即坐在位置上,警惕地环视四周。“这第二杯酒,本宫敬秦王,抵御外侮,扬我大唐国威,彩!”李建成端着酒杯,朝着李世民敬道。
“彩!”众人也跟着附和。
李世民依旧将酒杯碰一下嘴唇即止,就这样,虽酒过数巡,却滴酒未沾,对美味佳肴也一口未尝。不多时,齐王妃杨氏在李元吉的示意下,端着酒樽来到桌前斟酒,见李世民杯中酒未动分毫,淡定地说道:“臣妾听闻秦王酒量如海,何故未饮半分?”
“齐王妃哪里话!”李世民瞧了一眼,久闻杨氏生得灿如春华、姣如秋月,果然名不虚传,便应和道,“太子设宴款待,臣弟心中惶恐,竟不料弟妹也在此,难不成?”
“二哥这可就见外了!”李元吉听后,随即起身说道,“内子虽是女流,却也是自家人,难不成二哥还怕弟妹敬酒不成?”
此话一出,李世民断定酒中定有猫腻,遂恶狠狠地盯了李元吉一眼。李元吉见状,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寒凉,鸡皮疙瘩经不住直冒,不敢再作答话。
“二弟,何故如此拘谨?”李建成见场面有几分尴尬,便开解道,“今日设宴,主要是为你接风洗尘,只管吃喝,不论其他。”
李世民心中更加疑惑,难不成太子并非要害自己,而是齐王设套?
“太子厚爱,臣弟心领了。”李世民起身拜道,“只是近来劳累,身体欠佳,不宜饮酒罢了,还望太子见谅。”
“无妨!身体要紧。”李建成笑道,“二弟若是不想饮酒,咱们兄弟改日再饮不迟。”
这时,齐王妃杨氏端起酒杯,欠身说道:“臣妾只不过是敬仰秦王威仪,故而冒昧敬酒,秦王若是不能饮,我饮此杯罢了。”说完,齐王妃杨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世民心中念道:这女人,果真狠毒。念头一起,不由得心火直冒。
“既然弟妹有情,本王奉陪。”说着,李世民端起酒杯就要饮酒。
“殿下,万万不可。”侯君集连忙制止道,“秦王有伤在身,此酒,还是由末将代劳。”
“无妨!”李世民脱开侯君集,说道,“弟妹待我深情厚谊,本王怎能让人代劳?”说完,李世民一口将酒喝了。酒液顺着喉咙下咽,甚是舒缓,不见是有毒,或许真的想多了?
喝完了酒,齐王妃再与太子、齐王和众人一一斟酒,并未有何异样。
许久后,李世民逐渐放松了警惕,接连饮了数杯,直到亥时,感得胃中翻腾,似有秽物上涌。随即,李世民当场口吐鲜血,吓得众人尽皆失色。尉迟恭和侯君集连忙搀扶着李世民,谨防歹人靠近。李神通见状,当即大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李建成大吃一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反而是李元吉十分镇定,稳稳坐在席位上,仿佛早就预见一般。东宫御医久久不到,尉迟恭背着李世民就往外闯,无人敢挡,侯君集发了疯似的开路,李神通紧随其后,护卫李世民的周全。
回到秦王府,府医详细检查了病症,从容施针,护住李世民的心脉,再以催吐剂进行洗胃,将秽物尽数吐出。经过一个时辰的诊治,李世民吐血数升,终于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后活了过来。
秦王在东宫中毒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皇宫,李渊大发雷霆,当即传太子入宫觐见。
太子李建成入宫面见皇帝,径直跪在地上哭诉,大喊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