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前,英国朋友妮琪就对我说,摩聂已经同意为我们做一顿阿拉伯饭'Couscous',到时你也来吗?我说当然来.

在这以前我虽然吃过'Couscous',但那是买的速成品,就像方便面一样,打开稍蒸一下,洒上调味即食.印象中很干,辛辣,毫无美味感受.在我刚来到意大利的时候,有一次我的意大利朋友要带我去她朋友家吃意大利餐,她怕我吃不惯,特意为我买了一包'Couscous'.结果那天我吃了很多丰饶美味的意大利饭菜. 'Couscous'只尝了几口.

摩聂是突尼斯人,阿拉伯专家.他做的'Couscous'一定很阿拉伯,我还没吃过正宗的阿拉伯饭呢.

'Couscous'是阿拉伯饭馆特色饭中最重要的, 被客人们点得最多,在北非传播最广的一道饭.尽管现在在突尼斯有许多改良种类.但万变不离其宗,皆按照北非柏柏尔人原始做法而来.

听说按照突尼斯家庭的传统做法做'Couscous',是要用一只叫'Couscous'饭锅的鸳鸯锅,,一半蒸坚硬的麦麸(以前我一直以为是一种小黄米呢),一半煮肉菜酱汁儿.做好的'Couscous'放在一个特殊的叫'tepsi'的有着传统黄绿色的盘中,然后按照老习惯摆在桌子中央,一家老小吃时都不再需要别的陶瓷餐具了.

周五晚上九点我们来到丘陵上妮琪的家,摩聂已经快准备好了,我赶忙站在他身边,仔细观察他如何操作.在妮琪家摩聂是用两口大锅分制'小黄米'和酱汁儿的.热腾腾的'小黄米'泛着金黄,五颜六色的酱汁儿香气扑鼻.大家都有些急不可奈了.摩聂尝了尝'小黄米'的软硬,终于说可以了.

摩聂按人数先将'小黄米'盛在一个个较深的盘子中,然后为每个盘子从酱汁儿里捞出一块棕色的牛肉,一根绿色的小西葫芦,一根橙色的胡萝卜,一块黄色的土豆,一个红色的大尖椒.再将已煮得见不到踪影的番茄,南瓜,豆子,葱蒜的浓汁儿浇在上面.赤橙黄绿,光颜色就大促食欲了.

妮琪家的餐桌设在院子里,四周的院墙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间或从墙头垂下几丛荡着香气的白色小花.妮琪的丈夫是意大利建筑家,他们小院的灯光是从地面照上来的,柔和但并不明亮,桌上就摆了一些短红的蜡烛照明.当五彩的'Couscous'端上来时,大家一片欢呼.连熟睡的小猫菲菲也惊醒了,喵喵地叫着.

摩聂来了劲头儿,执意为大家斟酒,据我观察他是借花献佛,因为他很贪杯,一杯接一杯,快速将桌上放的近十种葡萄酒都尝了一遍.开始我坚决说我不喝酒,但摩聂一定要为我斟上一种突尼斯红酒,说很珍奇.我架不住他的规劝,品了一口,干醇浓郁,好喝.摩聂看我开喝了,就又向我推荐另一种意大利红酒,有些涩口,我不喜欢.

大家喝开了也说开了,客人中有意大利人,美国人,英国人等西方人,还有我和摩聂这两个异国人.妮琪的丈夫拥着妮琪让我教他'TI AMO'汉语怎么说,'我-爱-你',他马上就学会了;接着他又问摩聂阿拉伯语怎么说,当摩聂说出时我们都笑了.因为阿拉伯语很有动感，声音响亮。特别是六个喉音字母' - . 9 : ，另外有带“哨”音和“嘶”音的字母，如：3 5 等，另有“舌颤音”或称“舌弹音”1，发音时由于舌头在口腔多次快速弹动，将音发出，形成欢快悦耳的节奏。其它字母也各有特色，发音都具有鲜明的表达特征。于是'我爱你'用阿拉伯语说出就是先大吸一口气,然后快速吐出'哈-博-客'.

大家喝着红酒,吃着香喷喷的'Couscous',还不停地重复着先大吸一口气,然后快速吐出'哈-博-客'.其乐融融.吃喝得差不多了,摩聂问大家要不要吃凉拌草莓,喝突尼斯的薄荷绿茶.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快去办.'

后来我知道在地中海晚饭吃到接近尾声时,阿拉伯餐馆都要向客人们推荐就着点心店手工制作的北非甜点,喝一杯浓郁的冒着热气的薄荷绿茶.

为了洋为中用,我尾随摩聂来到厨房,一大盆切成丁的红草莓已浸在放有玫瑰香精的蜜汁儿里,尝一口香甜得沁人肺腑.接着摩聂拿出一把干薄荷枝叶,是他从突尼斯特意带来的;一包绿茶,他说中国茶或斯里兰卡茶都行;一小袋松子仁.他先将水烧开,放入很多大茶叶,我估计怎么都有一二两,缸子里的茶水立即变成黑水,他又将滚热的黑茶水倒入装有干薄荷枝叶的小壶里,加入几大勺白糖,估计也得有一二两.我愕然,大叫:糖是不是放得太多了?摩聂嘿嘿一笑说,一点儿也不多.于是我帮他把茶水茶杯端给大家.要先在每人的茶杯里放少许松仁,再倒入热薄荷绿茶.喝时要一口一口慢慢嘬,不然会烫着舌头的.哇,松仁的油香配上薄荷绿茶的清香,那是怎样的清醇呀!

一位客人拿来了妈妈做的苹果蛋糕,我们这顿阿拉伯餐就都齐了.

最后让我们再先大吸一口气,然后快速吐出'哈-博-客',把餐后的快乐吐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