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考上高中,我去了一所私立高中读书。学校的老师除了班主任外,其他都是隔壁学校兼职的,学生多是为了混个高中文凭。所以老师不够负责,学生也不够上进,整个学校,学风不太好。
尤其是晚自习课,就是个自由课。但是有个老师的晚自习比较不一样,多数时候学生们都比较安静。这个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他也是隔壁学校兼职的。他跟其他老师一样,与我们的关系并不亲近。但是对于上课他有自己的原则:你可以不学,但是不能打扰其他同学。你愿不愿听我讲课,那就看我讲的好与不好了。所以每次他的课都比较安静。
我也就是在他的课上,才开始体会到了文字的美感和力量。有一次他负责的晚自习 ,让我记忆犹新。他有个习惯,通常是我们安静地自习,他坐在讲台上看书。那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二节晚自习上课后,教室里仍旧嗡嗡嘤嘤,久久都没有安静下来。
他没有责备也没有训斥,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环顾了一圈教室,让我们暂停一下,说要给我们读一篇文章。其他的学生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借机交头接耳一番,而后排的学生们也还是在嘤嘤嗡嗡,彷佛不知疲倦的蜜蜂。
老师并不理会,自顾自开始读起来。他的声音浑厚,充满磁性,普通话标准,再加上配合着故事情节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阅读,很快就吸引了我们所有人。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直到静得只听到老师的声音和学生们压抑得清浅的呼吸。随着故事的情节逐渐深入,我们也完全被带进了黄沙漫漫的西北腹地刀客和仇人重逢的场景。然后跟着老师的声音,我们听见马鸣人吼,听见刀剑碰撞火花四射,听见刀刃刺破血肉,最后听见仇人轰然倒地,大刀锵锵入鞘……几秒钟后,从最后排蔓延开热烈的掌声。
好一会儿,大家才从热烈的掌声中回过神儿来,激动地讨论着这个故事。我们的老师就微笑看着全班同学。这时班级里一个捣蛋小子,问老师:“还有吗?老师,接着读呗!”老师微笑着看着他,说没了,然后举着手里的杂志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今天把这本杂志放在班长这里,大家有兴趣可以传阅一下,下周我再拿走。“
那天大家恋恋不舍地送走了语文老师,接下去的几天里那本叫《读者》的杂志,不停的在各个同学手里流转。我则是趁着午休的时间翻看了一遍。后来,这位老师还放过几本书在我们班里。他也想办法弄了一个投影,在班级里播放了红楼梦宝黛初见、段,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播放了电影《美丽的大脚》。
正是从那一年开始,我尝试着阅读一些课外读物。直到后来,也给自己积攒了一个小小的书架。也许后来的这些阅读并没有给我带来实际上的收益,但是就像吃饭一样,它成为了我身体营养的一部分,丰盈了我的精神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