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双黄蛋

    可能外婆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很特别的存在吧,我也不例外。外婆家离我家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小时候每到周末,妈妈总是拉出她的电瓶车,载上我和双胞胎姐姐,往外婆家赶去。

    记得有段时间,我和姐姐并不想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奶奶的抱怨,说我们老是去外婆家玩,也许吧。

    外婆的家很老,是好早建的房子了。两层,白色的瓷砖,毫无特色可言。听妈妈说,外婆和外公年轻的时候很勤奋,这房子是这个村的第三栋。外公去世的比较早,外婆勤勤恳恳,一如既往。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蹲在地上看鸭子,看小鸡。外婆在黄鸭子得屁股上点了红色得颜料,这样方便找。有一次一个表妹在这里玩的时候被小鸡啄了屁股,她哇哇大哭。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敢看小鸡了,担心我的屁股。

    外婆是一点也不怕小鸡的,她还是这些家畜的死对头呢。

    “你们这些不要命的,又跑了,都给我回来。”

    “去那里吃,这里没东西吃的。”

    “跟你们讲过多少遍了,滚出去,快点。”

    我和姐姐每每听到,都觉得好笑。“外婆又和小鸡小鸭吵架了,它们好可怜啊。”

    后来,小舅舅要在家盖房子了。舅舅家是在拆掉外婆家的基础上建成的。以前好熟悉的地方现在是一栋别墅,富丽堂皇,设计别致,美观大方。外婆住进了这里,却没有再养鸭子了。舅妈是个爱干净的人,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们大家都说,以后就没有鸡鸭和外婆吵架了。

    外婆只是笑笑,我知道她一定很落寞吧。明明那些被她骂大的鸡鸭们都是舅舅一家人吃的啊。她以后也会无聊吧。

   

    高考毕业后,我和姐姐来外婆家玩。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早上这里的阳光也是很毒,好在井水很凉快。装了井水得一次性塑料杯马上变得好看,袭了一层的雾汽。我喜欢看这样的风景。

    “两姐妹来吃馄饨了。”外婆的声音很大,可能是怕我听不见吧。

    木质的垫子上是一大碗的馄饨。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荷包蛋。荷包蛋煎得很漂亮。蛋黄黄灿灿的,蛋白雪白无比。可我和姐姐最讨厌吃鸡蛋了,总觉得难以下咽。

    我用筷子挑了挑,夹起一个馄饨送进嘴里。混沌只有四个吧,没几口就吃完了。真正占分量的是那两个蛋。我真的是用尽了力气才把鸡蛋吃完的,刚下肚就觉得一阵的恶心,赶紧喝一口水。

    吃完后把碗筷拿到厨房里。因为外婆知道我吃饭时要看电视,所以就让我在客厅吃。走进厨房时,外婆也在吃馄饨。她的碗里都是馄饨,没有鸡蛋。那个时候就好心酸,心想,这都什么啊,为什么自己不吃。。

    第二天的早餐是面条,我特意嘱咐外婆,不要放鸡蛋。她笑眯眯的说,“没有鸡蛋了,那是别人给我的。”

    我在井边楞了一会,原来让我觉得恶心的鸡蛋是外婆留着不舍得吃的鸡蛋。也对,她没有养鸡,哪里有鸡蛋呢。她不舍得对自己好,平常都舍不得吃鸡蛋,何况好久不见的外孙女在家住,更是什么好吃的都想办法准备。塑料袋装着冷气十足的雪糕,外婆站在我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示意我拿着吃。又是很心酸的场景,我不难想象看不太见的外婆摸索着去小超市买雪糕的场景。外婆手上的零钱又是触动内心的心酸点。我清楚地看见那张最外面的五十面额的钱。其实,外婆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钱。

    一个阶段的分离就在眼前了,我和姐姐要去念大学了,一个北上一个南下,也不能经常回来了。听隔壁的舅妈说,当外婆知道高考成绩的时候,特别高兴。我很庆幸,庆幸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让外婆可以高兴。那天晚上,我和姐姐睡在房间里,外婆走了进来,我看得出她想和我们聊聊天,她坐在床沿。拿着蒲扇,房间里开着空调。我和她说去南京旅游的事情,和她吐槽我们班特别喜欢吹牛的男同学,和她说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些事情有些是第一次说起,有些都讲过好几次了。可是不管讲过多少遍,我还是想让外婆感受我对她的珍惜,我的不那么多的陪伴。尽管外婆听不太清楚,看不太清楚,我还是想和她分享我身边的一些点滴,在某种程度上,这能让她感受到家人的爱,我想那就足够了。在外婆眼前近距离地划过的照片,有她没吃过的韩国料理,没看过的风景。我想用这种间接又直观的方式让她看看这世界。以后,再带她亲自感受这可爱迷人的世界。

    我现在能够理解,爱一个人就是会重复的和她唠叨,和她闲聊,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外婆满是皱纹的脸上的笑容是那么让人心安。她静静的聆听,时不时的点头都那么可爱。我和姐姐给她按摩,她总是喊好啦好啦,别累到自己。单薄的后背,我总是不敢太用力。

    怕我觉得不方便,她坚持回自己的房间睡,尽管她的房间没有空调,可还是拿着蒲扇回到自己的房间。临走的时候会问我几点起床,要吃什么。

    小时候没能彻底感受的爱现在是完全能懂了。不会觉得啰嗦,不会觉得烦躁。只有那样深深的心酸,不舍和害怕在胸腔蔓延。长大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了,坏处也潜伏着,长大是时候自己飞翔了啊,长大是时候自己飞翔了啊,长大也是离开那个温暖的窝。

    外婆的鸡蛋啊,我总会吃的啊。她的爱啊,也会被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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