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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55嘱托
尚道远留下来吃饭,还要和姐夫喝两杯。只有父亲石老栓陪坐在炕桌边,满脸的无奈。
几个弟弟进进出出,姐夫招呼他们。他们看到石黄菊一张虎虎的黑脸,没人敢凑前。他们在外屋里端着饭碗,每人吃了一碗比平日里多放了些油的炖菜,畅想着明天婚礼的盛况。
天黑后,几个负责送嫁妆的邻家哥哥和送婆婶子一起过来,分派好每个人的任务,在外屋里站了站。等石老栓出来一一的散了烟,道了辛苦,便陆续的散开。村里只有一驾马车。为了和男方的匹配,特意又从邻村里借了一辆,也安排好明早过来先要把箱柜装车。二弟石泰楹和当家哥哥一起去再核实一次。
家里的事基本都安排妥当,里屋两个人还在推杯换盏。姐姐和母亲一边招呼里外的事情,还得一面伺候他们。石黄菊有些压不住火,想冲进去掀翻桌子,把他们都撵出去。
“姐,你又在生什么气?”叔家四弟石泰杵很有眼力的瞧出石黄菊的怒气,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要不要我进去捣乱,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都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石黄菊轻轻叹口气,拍拍这个弟弟的头,轻声的说:“以后没人管的住你,你也要学乖点,少让你爸妈操心了。”
石泰杵躲开石黄菊的手,有些扫兴的说:“我都知道了。三哥走的时候也是这么交代,你们都以为我还是三岁的小孩啊?”
石黄菊觉得自己像交代遗言般的嘱托,也没意思。一直等到二弟石泰楹回来,把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红布交给酒足饭饱的尚道远,才清楚尚道远在等什么。
尚道远赶着马车要走,石老栓不放心,还要石泰楹跟他一起回去。石黄菊心疼弟弟,想要阻拦,幸好尚道远坚决拒绝石泰楹的陪伴,点燃了风灯,挂在马头前,在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中远去。姐夫摇摇晃晃的也去邻家继续睡觉了,院子里清静下来,只剩下了自己人。
母亲和大姐又把她的嫁妆细细的翻看一遍,在确定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之后整整齐齐的叠放在炕头上,等着明日早早地装箱。两个箱子两只柜子都已经抬到窗台下摆好,敞开着,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木香味。
母亲还是不放心的在里屋外屋进出,恐怕落下什么东西没有预备。父亲紧锁着眉头,不停地喝水,把石黄菊喊到身边,要说点什么,临了又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母亲不要总在他眼前晃悠了,晃得他都心慌起来。
一群叔伯家的兄弟们吵吵嚷嚷的进院,石黄菊迎出去。她听到母亲在里屋低声在跟姐姐解释,说不是当妈的偏心眼,给石黄菊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跟她当年出嫁的时候比起来好像厚此薄彼了。姐姐当然说不出别的,只说理解,她也希望妹妹能够风风光光的出嫁,只是如今家里的条件有限,她也帮不了家里多大的忙。母亲还在唠叨,她们为人父母的就是想要对所有儿女都一碗水端平,可是个人境况不同,又怎么能有绝对的公平。
石黄菊知道母亲还是为把她送出去的事纠结,心底里暖呼呼的,像是揣着一炉子的炭火。她风风火火的迎出去,把这些弟兄迎进西屋里。床上摊开早就预备好的炒花生和葵花籽,这些都是在秋后她指派这些兄弟们从四邻八村生产队的地里捡回来的。当然也不乏有顺手牵羊之举。当时绝没有想到会用在她自己的婚事之中,只是想着到了大年三十大家能够有些可口的吃食。
这几个都是叔伯本家的兄弟,都是还没有结婚的一群小光棍,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最小的十五六岁,正是闹得最凶的年龄。她回家后收服他们没少费心费力,如今一个个恭恭顺顺的叫二姐,她是嬉笑眉开。
为首的同岁弟弟石泰槛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零零散散的毛票塞进她手里,说这是兄弟们给她的一点心意。石黄菊坚决不收,石泰槛便生硬的丢在盛放花生的篮子里,说她要不收,明天他就不去了。
石黄菊打着哈哈问他:“这也算是威胁?你不去了,莫非我这婚还就不结了?”
石泰槛嘻嘻笑着说,这钱都是大家靠着自己的手脚赚来的。自从听说她开始相亲,这些人就开始一分一分的积攒,本来想着给她买份像样的礼品,可是他们又不知道该去买什么,只好就这样。
石黄菊捡起钱,把几个人打量打量,一把抓住石泰杵,塞进他的口袋,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你哪只手往外掏,我就打断你哪只手!”
石泰杵苦楚着脸望向石泰槛。
“我走了后,你们不要再去惹是生非。要是让我听说你们干了什么坏事,别说我不客气!”石黄菊一本正经的训斥道,“还有你们几个大的,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别再跟疯孩子似的玩闹了,都稳重成熟点,要不然谁家的好姑娘敢说给你们?”
小弟石泰郴悄声的说:“你看姐,怎么跟我妈似的?”
石泰楹捅捅他,压低声音说:“别出声,听领导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