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皓(山东·临沂)
初夏的五月,在家乡沂蒙山, 满山遍野的槐花盛开,漫步其中,浓郁的槐香扑面而来,让人陶醉,让人豁然开朗,让人情不自禁。我喜欢家乡的洋槐树,喜欢家乡的洋槐花,更喜欢洋槐树带给我童年时的无限乐趣。
记得,小时候,顽皮的我们爬上洋槐树上掏鸟窝,撸槐树叶晒干了卖钱,采摘洋槐花吃。因为我的家乡洋槐树很多,房前屋后,山间田野,悬崖峭壁,都能看到它挺拔有力的枝干繁叶。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无论土壤多么贫瘠,它都能傲然挺立,勇敢地面对,健康地生长。每逢初夏,洋槐树满枝洁白素雅的串花颤颤的悄然开放,把全树打扮的银装素裹,一阵微风吹来,那串串槐花像风铃在摇晃,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也随风而来,飘向远方、飘向院落、飘向行走的人们。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童年时,村南小学校园里那棵古洋槐树。它枝繁叶茂,顶天立地,直入云间,树干直径大约有3个大人环抱那么粗壮。传说,这是一棵唐朝时期栽下的老槐树。树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古钟,一根粗粗的麻绳牵着它,上下课的时候,学校的值日老师会来拉动绳子,“裆——裆裆”的铃声会传的很远很远。上小学的时候,我很多时间就是在这棵古槐树下渡过的。夏天,我们在这棵大槐树树荫下上课、读书、乘凉、下石子棋,围着它做游戏,抓迷藏,甚至有时会爬上去掏鸟窝。冬天,我们靠着它晒太阳,下雪时当屏障打雪仗。它带给了我们童年无限的快乐,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这棵古槐树是全村人的“守护神”。在抗日战争时期,那个古老的大钟就挂在这棵古槐树上,每逢日本鬼子进村前,人们就会拉动它示警。听到铃声后,周围几村的人们就会带着粮食、钱物往山里跑、树林里躲。更有些大胆的大人,直接爬上了古槐树,躲进了枝叶中,偷看鬼子行动。有时鬼子进村了,不是烧就是杀就是搞破坏,有时会驻扎在村子里,几天都不走,来不及带走粮食的人们只能靠吃洋槐花、樱桃等野草野果子充饥。当时,我爷爷是村里的武工队长,他带领武工队员经常与日本鬼子打游击战、伏击战,搞得鬼子晕头转向。洋槐树的树枝满是针刺,爷爷利用这一点,把槐树枝的尖刺埋在鬼子必经之地挖好的陷阱里,好几次成功地伏击了敌人,让鬼子吃尽了苦头。有一次晚上,鬼子偷偷摸进村,与正在古槐树下集合开会的武工队打了个正面。双方激战半小时后,全村多数人成功躲进了山里或树林里,紧接着武工队也撤退了,气急败坏的鬼子和汉奸对全村进行了大扫荡,枪杀了几个没来的及走的老弱病残,用刺刀挑了一名孕妇,最后放火烧了房屋,也没看到武工队的踪影。其实一部分武工队员就是在双方交战时偷偷躲进了古槐树上。从那时起,老洋槐树上多了许多弹痕,一边也被战火烧伤了,但它仍顽强地活着,成了这场战争的见证者。
我还记得,在唐山大地震后,临沂地区也是小地震不断。为了防震,我们都临时住进了空旷的地方搭建的棚子里。那棵古洋槐树上的大钟就成了远近七里八乡的报警钟,只要它响了就等于地震来了,危险来了。在七八十年代,人们还不富裕,为了生存,人们把浑身上下都是宝的洋槐树视为宝贝。洋槐树是优质的木材,可以做各式各样的家具,几十年都不会变型和腐烂。我们小时睡的床、上学的课桌、凳子都是由它制作成的。洋槐树的叶子,晒干了也能卖钱,它是很好的化学原料,那时我们放了学都会去采摘槐叶,卖了钱就是自己可以支配的私房钱,可以买小人书等。当洋槐花开放时,我们都围在洋槐树底下,看花摘花,闻花香,把槐花放进嘴里,那甜甜的、淡淡的清香就会在嘴里散发,让人吃一个回味无穷,留恋不已。人们把槐花摘下来,做成槐花饼子或槐花糕,吃起来清香而味美。如今,我们沂蒙老区产的槐花糕、槐花蜜都是著名的土特产,远销全国各地。
改革开放后,家乡的很多洋槐树被无情地大面积采伐了,都变成了田地或栽上了果树。但我们家老宅子里的几棵洋槐树一直没有舍得杀掉,它繁茂的枝叶遮住了整个院子,依然挺立在村东边,成了龙脉上的一个标记。
今年五一回家,散步沂河河畔,河的两岸除了杨垂柳就是洋槐树,成片雪白的洋槐花,格外引人注目。那别具一格的清香味,香甜清爽,沁人心脾,不由得让人深深呼吸这大自然的美妙气息,感受生活的美好与快乐。它那淡淡的清香,熏醉了整个城市,溢满了每一个角落,唤醒了无数人的童心。在我们人生的历史长河里,洋槐树深深地留在了记忆中。让我们爱护洋槐树吧!珍惜这花香,珍惜这绿色,还有那段难忘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