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晃晃,92年,从事活动策划6年。
01
再过几天,我的猫就满2岁了。
我不知道他准确的生日是哪一天,也没有问过他的前主人,怕给人家带来尴尬。
一窝那么多只小猫,主人怎么会专门记得其中一只的生日呢?
当朋友问起小猫年龄的时候,我这样解释。
朋友说,你是傻吗,一窝小猫再多只,生日也是相同的一天吧。
也是。
但是这一只猫是我的,总归来说,它对我是特别的,我下意识地不愿意把它和前一个家庭联系在一起,而是把我接到它的第一天,称作它的生日。
从这一天,它,变成“他”,像是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
小猫是我在闲鱼上领养的。
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我去接他的那一天,是2018年的12月31日。
那之前,我从各种渠道看过猫,去过猫舍,去过领养现场,也去过别人家看过一大窝挤在一起的热腾腾的小崽子。
但是却一只都没有看中。
朋友说我挑剔,我没反驳,其实平时我是一个很随意的人,吃什么,穿什么,好像都可以,只要不大离谱,都好。
但是在这件事上有些迷信,我确实是要选择一个合我眼缘的猫。
所谓的合眼缘,不仅仅是有点喜欢它,而是要看上。
看上的意思,就是第一眼,就能够认定那是我的猫。
朋友说,你还打算跟一只猫一眼万年吗?
我说,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选中它,我带它回家,它的一生就和我绑定在一起,说小了,是互相陪伴,往大了说,我们是荣辱与共的关系,怎么不能谨慎一些呢?
02
接他回家的时候,是2018年的最后一天,转过天来就是元旦了。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我下了班,叫上朋友,开着车过去接小猫,满怀激动,一路上一直搓手。
朋友看我把两手搓来搓去,以为我是冷,把暖风调得很大。
到地方,是一个楼层很高的小区,车子不能开进去。
我们在楼下停好车,给前主人发微信,把车牌号发给他:我们到了。
然后就远远地,看到一个男人对我们挥舞了手机屏幕,从屋子里出来,还穿着睡裤,抱着双臂,冷地小步子跑过来。
我们赶紧让他上车,但是没看见小猫。
我按捺着没有问出口,怕显得太心急,内心里却在瞬间滚过好多个念头:是不是不想把小猫给我了,是不是小猫生病了,是不是家里人舍不得?
朋友比我直接得多,也没有那么多客套,上来就问:猫呢?
“这呢。”
前主人解开羽绒服前襟,从怀里拎出一只哆哆嗦嗦的,用毛巾包着的小猫来。
突然遇到冷空气,它叫了一声,是我无法形容的,娇嫩至极的声音。
“喵。”
我赶紧伸手接过来,学着前主人的样子,把他放在我的怀里。
他使劲想探出头来,小爪子扒着我的毛衣,这样稚弱的生命……
这样形容当时的心情是俗了些,但是那时候,我内心确实涌现出无限的温情。
03
没有养猫的时候,我了解了很多养猫的知识,为了哪一日自己有了猫,而提前做出足量的知识储备。
但是就像育儿一样,纸上谈兵是远远不够的。
他确实像前主人说的那样,虽然很小,却能吃能喝的,也会自己上厕所,完全不用操心。
但是到了晚上,他不安分,用尖细的小嗓子,一声一声的叫,很委屈。
声音穿过卧室门,我和朋友都睡不好觉了。
我是担心他换了新环境会应激害怕,而朋友是精神衰弱,平时睡眠就轻。
最后是我举手投降。
我抱着枕头和被子睡到了客厅里,用毛毯和我自己做了一个窝,把小猫放在我的胸前。
小猫一开始并不肯就范,它从我手边钻到我脚下,又沿着我的腿爬到我头上。
客厅的窗帘不大遮光,窗外路灯的光,穿透布纹漏进来。
小猫和我,在光影里造了一个儿童乐园。
最后,他玩累了,伏在我耳边,发出咕噜声。
我知道这声音是满足的意思,也惊讶于这奇妙的声音让我渐渐有了睡意。
原本我是长期的失眠患者,那一天,我却在小猫的咕噜声中自然地睡着,然后梦到了一片绿色的,温暖的洋流。
04
小猫四个月大的时候,我带他去医院打疫苗。
疫苗有两种,猫三联和狂犬,是分开打的。
我从网上查到有的疫苗灭活并不完全,有的小猫打了出现了猫瘟症状,虽然几率很小,但我是实打实的担心。
那一天,我给小猫买了一件衣服,是夏目友人帐里,猫老师的图案,奶黄色戴帽子的绒衣。
小猫自由惯了,不喜拘束,不肯配合着打扮,我硬给他穿上,他就不会走路了,两只脚一高一低,最后干脆不再走,只是坐在地上看着我。
那时候,他还小,没有现在这种眯起眼睛透露出愠怒情绪的本领,他坐在地上,睁着两只圆眼睛发愣,看上去只是呆呆的。
在医院,我遇到了一个短发女生,她抱着一个很胖的蓝猫,排队等着打疫苗。
看到我臂弯里的小猫,她探过头来看,然后颠着她怀里那只蓝猫,让它扭过头来看我们,又对猫说着话:哎,你看看,看这个小朋友,多可爱啊。
我知道她这话其实是对我说的,我对她笑一笑。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问我说:这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我一时间不能接受这种称谓,实在是没办法顺着她的话答出口,只是老实回答:他是公的。
“噢,他也是公的。”她又颠了颠她怀里的那个胖脸蓝猫。
那肥得可喜的蓝猫这一次终于扭过头来了,对着我打了一个潮湿的哈欠。
这时大夫叫号了,女生抱着蓝猫站起来,握着蓝猫的一只手,像招财猫那样上下摆了摆,说:我们进去打针了噢,和小弟弟说再见吧。
我坐在原地,感觉自己好像客串了一次保育院的婴儿家长,猫和我都呆着脸,半天没有从这奇怪的错位体验中回过神来。
05
打第二针的时候,他出现了我担心的症状。
半夜听到奇怪的声音,我和朋友爬起来,看到他趴在客厅地板上,用奇怪的姿势在呕吐。
翻看猫砂,也是稀稀的软便。
那一晚,他吐了好几次,我抱着他,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朋友陪我熬夜,我们在网上查猫瘟的症状,越查越觉得像。
朋友说,如果真的是猫瘟,会很难治,会花很多钱。
我无名火起,那是我第一次对朋友发脾气,我说,如果病了的是我,你给我治吗?
朋友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他过来抱着我,把我和小猫一起抱在怀里,说,你我会治,你要它,我也会治。
第二天,我从沙发上醒过来,发现朋友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用水冲了益生菌,很小心地把液体吸到针管里,再一滴滴喂给小猫吃。
我过去从背后抱住朋友的脖子。
他并不开口,依旧喂着小猫,后背宽厚而又温暖。
小猫不再呕吐。
他好了。
我和朋友,也好了。
06
后来我们搬了家,新家有明亮的阳台,我们给猫买了猫爬架,就放置在阳光最好的地方。
猫也长大了,褪去了毛绒绒的奶猫模样,眼神里增添了狡黠,经常淘气。
他对猫爬架并不感兴趣,只是在上面睡觉。
醒着的时候,他占据屋子里的各种高地,把一切他能拨动的东西从高处推到地上。
这弄得我和朋友哭笑不得,只好把一切零碎摆件都收进柜子里,反倒使屋子整洁起来了。
我计划给他好好地过一次生日。
猫过第一次生日的时候,我们在给房子装修,忙忙碌碌的,2019年就这样过去了。
而2020年又是如此的动荡而不安。
如今终于安稳下来,我觉得是时候好好地庆祝一下了。
我把想法告诉朋友,朋友对此不置可否,并没有什么意见。
朋友一直是这样子,对猫并不热情,却也照顾猫的吃用医疗,知道能在哪里团购进口的猫砂和猫粮,多久给猫用一次驱虫药……
这些事情,他安排的比我更加妥帖和周到。
我一直以为朋友并不喜欢猫,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才去做这些事情,所以始终觉得自己给他添了麻烦,抱有一丝浅浅的愧疚。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朋友坐在沙发上看纪录片。
那是一部对宠物医生的采访记录,记下了很多小动物的生老病死,以及主人对它们深深的牵绊。
猫并不懂纪录片的内容,他只是盘踞在朋友的膝头取暖。
朋友却把他推开,走到阳台去抽一根烟。
我把猫抱起来,走到朋友的身边,两人一猫一起看夕阳西下,我假装没看到朋友微红的眼圈。
07
如今,我的失眠已经基本痊愈。
下班之后,我和朋友也很少再去酒吧。
下班必然是第一时间赶回家里,给猫添饭铲屎,履行铲屎人的责任。
很难说清猫是怎样对我和朋友进行了潜移默化的改变,但是我们确实改变了许多,也许这就是猫对人类的驯化,而我们甘之如饴,沉浸其中。
虽然仍旧是每日996,回到家里,看到大毛团子盘踞在沙发上等待着,就觉得生活像日剧主角一样,虽然平凡,却充满温暖。
注:本文配图由作者提供。
今日小知识:
猫第一次注射疫苗后,容易出现不良反应,主要表现为低烧、精神不振、食欲下降、软便和呕吐等,可以先服用益生菌后观察,严重则需就医。
选择疫苗时,最好选择灭活疫苗。
由于疫苗的副作用,打疫苗前需要猫咪有良好的健康状态。
这是伍识的第 120 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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