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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学习过杏林子写的一篇文章,感触很深,至今仍记得那些振聋发聩的句子:虽然肉体的生命短暂,生老病死也往往令人无法捉摸,但是,让有限的生命发挥出无限的价值,使我们活得更为精彩有力,却在于我们自己掌握。从那一刻起,我应许自己,绝不辜负生命,决不让它从我手中白白流逝。不论未来的命运如何,遇福遇祸,或喜或忧,我都愿意为它奋斗,勇敢地活下去。
杏林子,本名刘侠的女作家,一个十二岁时染上类风湿性关节炎,但仍忍着疼痛,不断地写着散文和剧本的女孩,她的生命充满了疼痛,但它确乎是美好的,没有白白地流逝,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我曾经问过唤雨,如果你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死亡是迟早的发生,你会怎么样。她笑着回答我,或许会很悲伤吧。她只是这样地轻松,只是因为我们都不曾面临着这样的境地吧。
一直是个很怕死亡的女孩。有时,在茫茫的黑暗里,蜷缩在被窝里,缩成一小团,恐惧会突然袭来。死亡,那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中,无处不在的死亡的恐惧。就那么一瞬间,我在心底里呐喊,我真的不想死。但容不得你,生命只是一个过程,人,终究要走向死亡。或许,人一生下来就是走在死亡的路上。死,是每个人的结局,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最后驿站。从这一点上,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但是,怎么能够呢,不惧怕死亡?试想:茫茫宇宙仍在,美好缤纷的世界仍在,但唯独你已不在,你确乎是不存在了,你感受不到这一切,只是因为你已经不存在。万物美好,独独少了一个你。你,不恐惧吗?
我把这份恐惧告诉我的弟弟,我的死党。我竭力描绘黑暗中的那份恐惧。但我终于失败了。除了我,似乎没有人害怕死亡。他或她,没有我的那份恐惧,杞人忧天似的,不必要的担忧。或许我应该得到这样的回答。如果生活在抗日战争年代,那么我一定会是个叛徒。因为,我知道,我是多么惧怕死亡。
生命,到底是什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我在心里盘问自己。
E-N-V-Y,ENVY,翻译成汉语,就是嫉妒。嫉妒,或许不是人类社会所特有的。上天,似乎也有这种情结。它确乎是有这种情感的。对于美好的事物,它似乎总要起歹毒的心去摧残,毫不留情地,没有一丁点儿惋惜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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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教室。
小崔在读作文,那篇被语文老师评为全班最好的作文。她,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读着。我能听到她仿佛是啜泣的抽噎声。她是在用虔诚的感情在向我们讲述一个凄美的故事。那是有关田维的,一个离我们远去的女孩子,在2007年8月13日的晚上。她终于读完了,艰难地,心情沉重地读完了,她静默地坐下。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为她,为她的朗读,亦为那个有着美丽的名字的女孩:田维。
(图片源自于网络)
我的心,低低地沉着,重重地痛着,不可救药地疼痛着。我终于艰难地想起,我是见过那个美丽的女孩子的容貌的。就是去年,在同学的《青年文摘》上,那个在雪地里,有着明媚微笑的女孩,那么美好的微笑着,仿佛从未有疼痛时刻伴随着她。我被她美丽的气质吸引了,下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她那充满诗意的名字:田维。
弟弟说,她真的是21岁吗?她看起来是那样小啊。
我无语的静默着。是的,她的确是21岁。但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娃娃脸,梳着齐刘海的,瞪着大眼睛的女孩,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相信,她真的结束了二十一岁的生命旅程。她,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我们不愿意相信,但也终于在她离开我们的日子里渐渐相信,她是离开我们了。残忍的现实让固执的我们流泪。
我常常想,于生命垂危的人来说,我们此刻在这儿慢悠悠地按部就班地生活,简直就是奢侈,最大的奢侈,我们正在浪费生命。但,只是想想罢了,真的改变不了什么。生命不是一篇文摘,不接受平淡只收录精彩,它是一个过程。日子需要一天天来过,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就像田维,她知道自己行之将去,最多只有几年时光,但她仍坚强地生活着,为她的母亲,她的爱人,为关心、呵护她的朋友和师长。她于是坚强地生活着,即使已听见生命的倒计时,即使疼痛时刻侵袭着她。她说,在我的右眼下有一颗痣。那是一颗会使人流泪的痣,如果可以,让我的右眼去流泪吧。另一只眼睛,请让她拥有明媚与微笑。读到这一句,我的心流泪了。在这孤寂的夜里,我独掌小灯,读她生命的誓言,一字一句。
读着花田里的文字,我悲喜交加。这,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欢乐、悲哀。但有人会说,读这一本书,更多的似乎应该是悲哀吧。我不置可否。但我认为,如果这样说的人,定是没读懂田的心。她要留给世界的只有美好,虽然世界并不只是美好。她说过,花田里的文字,不是生活真实的热闹,是飘在半空中的寂寞。我爱那凌空的寂寞,因寂寞而冷静,而人却不能够不用双脚行走。生活终究是热闹的,世俗,喧嚣,甚至肮脏。但这就是我所眷恋的世界,我不该拒绝它的真是面目。
是的,田田她做到了,她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认真地活着自己的时间,从15岁到21岁,6年的时光,她从不沮丧,不怨天,不尤人。她用一双秀美的双眼洞察着世界,用一颗多愁善感的心感悟着生命的美好。她不因生命的短暂而忽略美好。她的二十一年与耄耋老人经历的世界同样丰富多彩,只因为她有一颗读懂爱的心,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她心存感激地生活,她温柔地对待一切,她同情‘刹那芳华’,那个不满19岁而逝去的女孩;她乐观地交朋友,认真地写作;她在日影斑驳里懒洋洋地读一卷书,朦胧着头脑和耳目,不求甚解;她品自己的茶,读自己悲喜交集的天地;她藏在自己的小地方,做梦,餐云嚼雪,有简单而亮堂堂的快乐;她固执地回忆着所有曾经的美好,她说,她要把它们记录下来,待到老后回忆和炫耀。她乐观的想法。我的心很疼。
她喜欢听Faye的歌。她说,我们都是,留恋人间的天使,万物美好,我在中间。她迎接所有的安排而无怨恨和悲戚,从容淡定。她拒绝狼狈,拒绝一切忧伤。她说,无论前途怎样凶险,我们都要微笑着站定,因为有爱,我们不该恐惧。她终于变成蝶儿飞走了……
(图片源自于网络)
突然,我很感动。对于田的爱人。田田的离去,除了田田的父母,最悲伤的应该就是他了吧。在与田田的交往过程中,他知道她的病情吗?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吧。但他仍固执地爱着田田,他用他的爱为她带来了甜蜜的回忆。尽管他知道,他们,没有未来。但他只想到现在,想到现在的每一天,他要让这个女孩走完美丽的青春,他给她青春里的必修课:恋爱,他用他的善良和爱为她构筑生命里的艳阳天。
田说,她喜欢别人叫她田-田,那语气轻轻的,像捧起一掌清水。放心吧,田,你不会被忘记,我们将永远记住你,记住你那甜美的微笑和善良的心灵。我们会轻轻地叫你:田-田。
惟愿你一路走好,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