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学会一门外语,是否真的可行?(一)

六个月学会一门外语,是否真的可行?

记得龙飞虎先生(英文名:Christopher John Lonsdale )曾做过一个著名的演讲,叫做《你能在6个月内学会任何一种外语》,受到了不少听众的欢迎,至今仍有相当的影响。

另外,一位名叫Benny Lewis 的爱尔兰polyglot,也曾写过一本畅销书,题目是《三个月掌握一门外语》(“Fluent in 3 months")。这本书在国际上同样引起了巨大反响。

现代社会,一切都是快,信息传播快,交友识朋快,产品更新快。但对人类来说,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进化还不够快。那么,面对着如此复杂多变,快速发展的社会,我们是应该加速进化去适应生活,还是应该放慢脚步来适应身心,这的确是现代人不得不面临的一个痛苦抉择。

在外语学习方面,如果一个人能在三个月或六个月内掌握一门外语。毫无疑问,这将给我们带来巨大帮助,同时也会大大地减轻我们的学习压力。从这一点来看,无论龙飞虎先生还是Benny Lewis先生,他们的出发点以及用意无疑是善意的,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对大部分正在学习外语的朋友来说,他们最关心的并不是什么出发点或者用意,而是更想知道,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六个月是否真的能学会一门外语。因为,在现实中,对大多数人来讲,是很难在半年内学会一门外语的。

佛教讲见惑,有五见的道理,大致是:身见、边见、邪见、戒禁取见、见取见。如果套用在外语学习方面,简单地讲,那就是,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在半年内学不会一门外语就认为别人就一定也学不会,也不能因为别人能学会就断定自己也一定同样能学得会。就每个人自身来说,具体问题还宜具体分析为好。

那么,在三个月内或者六个月内,我们究竟是否真的能学会一门外语呢?有没有比较可信的依据呢?

DLI,一家美国的知名语言教育机构,曾对以英语为母语的语言学习者学习不同外语所需要的时间做过分类,具体数据如下:

The Defense Language Institute, one of the USA's top language schools, categorizes languages into four difficulty levels based on the amount of class time they've found it takes native English-speaking students to reach a particular level of fluency. This concerns learning the language as a whole, including the ability to read books, write essays and so on, so not just the spoken language.

Category I languages, 26-week courses, include Spanish, French, Italian and Portuguese.
  Category II, 35 weeks, includes German and Indonesian
  Category III, 48 weeks, includes Dari, Persian Farsi, Russian, Uzbek, Hindi, Urdu, Hebrew, Thai, Serbian Croatian, Tagalog, Turkish, Sorani and Kurmanji
  Category IV, 64 weeks, includes Arabic, Chinese Mandarin, Korean, Japanese and Pashto

从上述信息看,似乎半年内学会一门外语确实可行。但是,即使如此,事实上,无论是Benny Lewis先生的畅销书,还是DLI的语言学习时间分类,在国际上依然存在着巨大争议。因为一系列的技术问题与具体验证标准依然无法界定,譬如,你无法确定是谁在学?是从什么样的基础学起?具体学习的时间?以及用什么标准来评判其结果等等。更不要说选材问题,打个比方,一个清华学生在清华学会高等数学的时间绝对不会等同于一个普通人学会的时间。因为除了个体因素外,还有师资力量,学习环境等等客观因素的存在。

因此,对于普通人来说,自身究竟能不能在半年内学会一门外语,这不是壮志豪情,热血沸腾,不眠不休就能解决得了的问题。具体情况还是具体分析一下较为靠谱。那么,我们如何来进行自我分析,从哪方面入手为好呢?我结合一些自身的学习经验,觉得如果大家能从遗传因素,学习时间与基础以及语言种类与学习顺序这三方面入手来分析,似乎较为合理,具体说明如下:

(一)遗传因素

遗传因素对人类的身高,相貌等方面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也是有目共睹的。譬如,姚明的女儿姚沁蕾小朋友的身高一直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如果有人试图从饮食习惯,生活作息,运动健身等等方面来说明姚明女儿长得高的原因,大家也许不以为然。因为明眼人都会一眼看出,姚沁蕾小朋友身材高的主要原因还是来自遗传。

由于姚明身高2米26,叶莉身高1米90。根据医学专家给出的遗传身高公式:女儿成年身高=(父亲身高+母亲身高-13cm)/2,(数值上下波动7cm)。如此算来,姚沁蕾小朋友将来的身高可能会在1.945米至2.085米之间。如果不是遗传因素的话,试问,世上有哪一种饮食习惯或者锻炼方式能让一个普通孩子长到二米左右呢?

在身高、体重、相貌等方面,如果我们说这些特征主要来自遗传,大家也许不会有太大争议。不过,在语言学习方面,如果我们要是强调语言能力也会受到遗传因素的影响,或许,不认同这一提法的朋友将不在少数。因为迄今为止,遗传因素对语言学习能力的影响还尚未被科学家所验证。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科学验证本身就是个悖论。当你不能证明其存在时,同样,你也无法证明其不存在。因此,当某种神秘现象不能被当代已知的科学技术所验证时,并非意味着它的不存在,只是表明其尚未验证而已。

为了避免争论,我们不妨举个语言奇人的例子,让大家自行判断到底遗传因素对语言学习能力是否有影响?

2004年,德国慕尼黑研究中心由神经科学家卡特伦-阿穆兹(Katrin Amunts )领导的研究小组发表了一篇有关多语天才大脑研究的详细报告。阿穆兹和她的小组检查了现在保存的德国语言巨人埃米尔-克里布斯(Emil Krebs)的大脑。

Emil Krebs先生去世前精通68门语言,据说共研究过111门语言和方言。1867年,Emil Krebs 出生于德国下西里西亚的一个木匠家庭。9岁时,他偶然获得一本德法词典,学习了词汇后骄傲地向老师展示自己的语言知识。1887年高中毕业前,Emil Krebs已经掌握了12门语言,其中8门是自学的。此君一生和中国有着密切关系,作为外交翻译,他在中国待了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据说,他曾受到慈禧太后的赏识,也曾被清廷官员请教过中文语法问题。

研究人员们发现克里布斯大脑的布拉卡区域(broca`s region)——一个与语言相关的脑区,其大小十分不同于说单一语言的人。不过,究竟是他生下来大脑就是这样呢?还是因为他后天努力学习语言,将大脑“塑造”成这样的呢?科学家们并没有找到答案,但他们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语言能力可能与大脑语言区域的特征有关。

下面是卡特伦-阿穆兹(Katrin Amunts )和她的团队研究成果的摘要,供大家参考。

“Studies on brains of individuals with an exceptional mental capacity are of widespread interest. Here, we analyze the cytoarchitecture of areas 44 and 45 (anatomical correlates of Broca's speech region) of a person with a documented extraordinary competence in language performance (Emil Krebs, E.K.), and compared it with 11 control brains. Morphometry and multivariate statistical analysis revealed significant cytoarchitectonic differences between E.K. and the controls in left and right areas 44, in right 45, and in interhemispheric asymmetries. We conclude, that the exceptional language competence of E.K. may be related to distinct cytoarchitectonic features in Broca's region.”

既然我们在这里提到了遗传因素,大家都知道,有遗传则必有个体差异。语言学习者的个体差异,不但普遍存在,而且也是语言研究者所热衷的一个课题。

这里,为了简化我们说明,我们不想过多涉及语言学习者的性格,态度,记忆力,动机,以及认知风格等个体因素,而是想简单介绍一下语言能力倾向(language aptitude )这一指标。

语言能力倾向如同一个人的智商,它表明一个人在语言的所具有潜能。一般来说,语言能力倾向包含一下四方面的内容:

1. phonemic coding ability,I.e.the ability to identify the sounds of a foreign language so that they can be remembered later.This ability is also seen as related to the ability to handle sound-symbol relationships(for example,to identify the sound which 'th' stands for).
  2. Grammatical sensitivity,I.e.the ability to recognize the grammatical functions of words in sentences ( for example,the subject and object of a sentence).
  3. Inductive language learning ability,I.e.the ability to identify patterns of correspondence and relations between form and meaning (for example ,to recognize that in English 'to' can denote direction and 'at' location ).
  4.Rote learning ability,I.e.the ability to form and remember associations between stimuli. This is believed to be important in vocabulary learning.

不同语言能力倾向预示着不同方面的语言才能,譬如,有些歌唱演员在演唱外语歌曲时或相声演员在表演方言时,能把某种外语或方言的模仿得维妙维肖,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这种现象,并非意味着他们真的精通这门语言,有时,可能只是表明他们具备强大的语音辨别与模仿能力而已。有些书面翻译工作者的文字翻译往往无可挑剔,但口语与听力却难以恭维,这其实也在表明他们具备的只是强大的文字与语法方面的处理能力,而不是语音。

不可否认,一个人的语言能力倾向(language aptitude)对其能否快速学会一门外语有着重大的影响。但人们更关注的问题是,人类个体的语言能力倾向,如同智商一样,究竟是来自先天的遗传,还是来自后天的培养呢?(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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