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抱着手机玩了一天了！”奶奶指着子健摇头晃脑的抱怨道。
爸爸听了，上前去欲抢回子健手中的手机，可被子健躲了过去，差一点摔了个跟头:“算了，让他玩，也蹦哒不了几天，我们走了他拿什么玩？”
“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惯出毛病来！”奶奶厉声呵斥着，转身却给子健搬了个椅子。
我坐在旁边，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爱，都是溺爱！
“子健，手机给我！”我终于还是没忍住，沉声说出了这一句。
子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机，嘟着嘴很不情愿地走过来把手机放在了我手上:“过一会儿再给我玩会儿可以不？”
“不能谈条件！”我依然沉声说道，“知道现在要去做什么不？”
“嗯！”子健轻声应道，然后委屈极了的样子把作业拿到了一个小角落里。
-01-
子健是我阿弟，是爸妈老来之子，比我小了十多岁。也正因为这样，一家人对他格外宠爱和宽容，特别应那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在他懂事之前，其实我也是在队伍之列的。
直到有一天，子健因为在外跟小朋友打架，被爷爷拉回来训斥，可爷爷才说了两句，子健竟然扮着鬼脸嘻嘻哈哈地跑开了，完全没有认错的想法。最可怕的是，爷爷竟然叹了口气，准备放过他。
那是我第一次对爷爷，对子健发火。
我随手抽出了一根竹条，把子健追了回来:“认不认错？”
“哼，你要是打我我就让奶奶打你！”他趾高气扬地瞪了我一眼，稚嫩的容颜上满是跋扈。
我二话没说，一竹条便打在了他的腿肚子上。
爷爷站在旁边心疼坏了:“你说教可以，怎么还动手了？你这孩子，没轻没重的，子健——”
爷爷还准备过来护着子健，可是我拦在中间把他推出了门。
奶奶闻声过来，也在门外呼天抢地:“妮子，他是你阿弟，他还小，你莫下手啊！”
我没有听，依然以铿锵有力的声音问道:“认不认错？”
子健退了两步，眼泪顺着脸颊淅淅沥沥地流:“我没错！是他们没本事打不过我！”
这一次，我没用竹条，空手把他按倒在地:“你要讲本事，那我可以随意打你了？”
子健被我吓坏了，浑身都瑟瑟发抖:“奶奶，救命啊！”
“妮子，你别打哇！”奶奶在外面听见子健的哭喊声，拼了命的拍门，“你骂骂他，训斥一下就行了，千万莫打啊！”
“认错！”我厉声喝道。
子健打了个滚，挣扎了几下，但没翻起身:“就不认错！”
“好，不认错可以，打赢我再说！”我一把把他拽起来，格外真诚，以往奶奶那些“他还小，你都这么大了别跟他计较”的话都抛向了脑后，心里不断飘过“以强制强”四个字。
“打就打，我才不怕你！”子健怒狠狠地又瞪了我一眼，拳头捏的又紧又狠。
那一刻我心里更加坚定:不能再让他继续尊卑长幼不分，好坏道义不分……
那一架，自然是我赢了，完胜。
打完后子健还有些不服气，怒狠狠地摆脸子给我看，我抬手又给了他一竹条:“你说他们没本事，现在是你没本事！”
他瘪了瘪嘴，倔强地擦掉了眼泪:“我知道！”
那天，我没再多说什么，开门让爷爷奶奶进了门。
但在那儿之后，我再也没有以温柔体贴的阿姊形象出现过，我沉静极了，像个言辞勒令的管教官——
“不能对爷爷奶奶和其他长辈发脾气，甩脸子！”
“嗯。”
“不能打架，别人打你也不能还手！”
“我——知道啦。”
“做错了事要承认，并且知错就改！”
“好！”
……
-02-
渐渐的，子健开始怕我，大多时候我在家，他都会找借口在外面游荡。
偶尔，我们坐在一起说话，他也会往爷爷奶奶，或者爸爸妈妈怀里靠，生怕我再和他打一架，把他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但说实话，我没再那样打过他，也不常呵斥他，只是偶尔一些不对的行径，我才指责一二。
奶奶怕我和子健生疏，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提醒我:“你就这么一个小阿弟，平时不用太严厉，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别到时候亲姊弟反而远了。”
我没点头，把子健拉到面前:“就是因为我们是亲姊弟我才管他，你们都宠他惯他，总得有人镇得住他，否则，还不无法无天了？他不喜欢就不喜欢，但是该有的规矩和立场不能没有！”
后来我去了县里上学，怕他再野得没有样子，于是用笔记本写了一本规则册，总共二十条，十不能，十必须:
不能打架。
不能说脏话。
不能顶嘴。
不能说谎。
不能戏水。
不能玩火。
不能偷东西。
不能乱花钱。
不能进网吧。
不能夜不归宿。
必须敬师长。
必须有礼貌。
必须讲卫生。
必须干活。
必须运动。
必须听话。
必须早睡早起。
必须按时上学。
必须知错就改。
必须论功邀赏。
给册子的时候我跟子健说:“这二十条，你都做到了，我就给你带你想要的礼物，若没做到，我说什么你都得听着。”
他起先不同意，本子都不愿接，我笑他:“你不接，还是要做到。接了，说不定还有礼物。”
他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大概觉得我说的有理，终于点了点头。
-03-
在那之后，我回家前必然先给奶奶打电话，把子健的近况问的一清二楚。
奶奶总是夸子健，但我早就习惯，也能从中分辨出什么时候他是乖的，什么时候他又不太懂事。
礼物也就从这些分辨中选择，好的时候就带子健指定的。
家里其他人对子健的疼爱仍然不减，什么都给他，但子健对于我带的东西，却显得格外期待。
现在子健慢慢长大，开始喜欢倚着我，对我的话也必然遵从。
我也不再总是板着脸面对他，偶尔还会跟他开玩笑。
前两天我还问他如果我让他做的是坏事，他怎么办，他笑着使劲摇头，你不会！
是的，我不会！
正己身而后正人身！
我爱他，所以才会成为能够震慑他的人，不让他走错路，走弯路，指导他做一个正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