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习作,一字未改,附上原诗:
绮罗香·咏春雨 南宋 史达祖
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尽日冥迷,愁里欲飞还住。惊粉重、蝶宿西园;喜泥润、燕归南浦。最妨他、 佳约风流,钿车不到杜陵路。
沉沉江上望极,还被春潮晚急,难寻官渡。隐约遥峰,和泪谢娘眉妩。临断岸,新绿生时,是落红、带愁流处。记当日、门掩梨花,剪灯深夜语。)
寒假做了整本“诗词鉴赏专号”,只有一首是被我用铅笔打上一个大大的记号的。这首咏物词细腻的描写是我偏爱它的原因之一。再者,便是那末句,烛花燃疼了我的双眼。
李商隐写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而《绮罗香·咏春雨》将它化用未“记当日、门掩梨花,剪灯深夜语。”当然也有宋代李重元“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的凉意渗透在其中。只是我们深切地明白,同门内温暖的烛光相比,门外雨打梨花的湿冷显得有多么的微不足道。的确,若是此时坐在窗前的是能够“剪灯深夜语”的良人,再艰险的跋涉,都化作烛光下低沉的絮语,融化在彼此微亮的瞳孔里,或许还会有元代贯云石《红绣鞋》里的痴迷和期盼。
“四更过,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然后声调渐渐拖长,最后彼此都倦了,才沉沉地香甜地睡去。也许唇舌早已聊得干了,却还意犹未尽。因为对话怎么也无法结束,就算将羁旅里的小事说个遍,也无法穷尽那相思。这样的夜仿佛是极清醒的,而第二天晨起,彼此仿佛又多了默契,眉眼间尽是会意。
我能想起的类似这样的夜,最近的是半期考的那个周末。两个连续的温暖的夜晚,我与舍友隔着一个过道,仰面躺在各自的床铺上长谈。从小学时代,聊到初中时代,最后到现在的高中生活。后来她谈起这个夜晚时说:“我们感情变好了。”
然后眼前又出现了含泪的眉黛般的远峰,烟霭弥漫了视界。
“临断岸,新绿生时,是落红、带愁流处。”而记得当日,正是因为有你,我怕梨花被吹起才掩起院门;正是因为有你,才会有西窗下秉烛夜谈的温暖。
生命里有很多因个人境遇等而变得沉郁的,或者只是无所事事的有些寂寥的日夜,而在这些日夜里与你或长谈或只是静默的人,都是难得的知己与陪伴。这些人不一定是恋人,却会或多或少地与你拥有恋人般的默契。年纪渐渐长了,肩膀渐渐变得厚重。而当我掩起雨打梨花的门扉,转过身是否依然可以看见燃起的烛光和你温暖的眉眼?
夜晚的宁谧能让人的心变得柔软和深沉,若是对着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吐露自己的心事,我想要比独自一人用手臂在空气中挥舞着烦乱来得自在得多。难寻深夜絮语者,易觅曦光谈笑人。你说这样的夜晚一生能有几个,而这样能够卸掉一切防备剪灯深夜语的,又能有几人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