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程予东
学生群里存在的现象,那就是起绰号。从外形来看,面色黑的叫非洲人,印第安人,个子矮的喊萝卜,坐地炮,头发中间稀少的叫地中海,头发卷的叫黄毛狗……名字取谐音更是花样百出,一个叫纪丹的女孩被称egg,帅气男孩陈裕统被呼作马桶,颀月被扭曲为鸡月,后来发展为妓院……
这些绰号俗气恶劣简直掉渣。可是他们却此不疲,极尽恶搞之能。至今,我没有发现学生堆里有高雅的绰号,像《水浒传》中那些黑旋风、玉麒麟、及时雨等让人感觉爽心的绰号竟然一个没有见及。
有的绰号太煞它风景,曾经引起矛盾冲突,拳脚互殴者有之,殴完,关系对立,从此不相往来。当然,喊绰号多是熟悉人之间才有,你给我起,我也绞尽脑汁回敬你,见面真名隐去,绰号当道。谁也不避讳,也没什么难堪的。陌生人之间是不怎么起绰号的。只是熟悉的人计较绰号的,也会由熟悉变得陌生。
私下里发现凡是过于计较别人给自己起绰号的学生多是正经孩子,一板一眼,他们的人缘不见得好在哪里。追求正确没错,可是只认正确的孩子面对别人的不正确气量自然变窄,不能相容,有些乏味,最后不讨人喜欢了。
不过,需要警惕的是,玩笑里面多多少少含有恶意的真。他们借着玩笑的名义来羞辱,让人难堪,你一旦认真起来,他们会说你玩笑都开不得,结果你不但被玩笑所伤,还落下心胸狭隘的负面评价,自己两伤,对方却完胜。
为什么学生之间盛产起绰号呢?好玩儿,有趣。正经没有趣,不正经有一种扭曲的感觉,具有冲破束缚的不羁力量。冲破正确的束缚,达到不正经的效果。好像每个人在这样的不正经面前都获得了一种释放。
不过,这样的释放不能无限度。不同的人限度是不同的,所以限度不好把握。如果你想对某人开玩笑不至于伤害其人,首先你要了解这个人的个性,还要学会换位思考,以同理心对待。假如你能做到这些,那么玩笑伤人的事情就会减少很多。如果做不到这两点,那就不能排除心怀恶意了。心怀恶意,又借着轻巧的名义,这就是恶毒、卑劣了。
蔡康永说:绝对的政治正确,有可能堵塞或削减生活的多元与复杂。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玩笑,都建立在政治不正确的基础上。他又深入析理:世面上的玩笑话,其实常常带有歧视的成分,对老的丑的病的各种族群的各种语文的歧视,都很常见,所以,有志于以开玩笑为专业的人,要拿捏好分寸。
玩笑不是学生的专业,小品演员、相声演员可能是。平素生活中,玩笑,偶尔为之,并无伤大雅,倘若以此为能事,反而显得低俗了。与玩笑相对的是自嘲自黑,自黑自嘲是有勃勃生命力的,因为那是展露自己的丑、不足,伤的是自己(其实能自黑的人往往是有力量的)。玩笑看起来也是力量无涯际,但多是破坏力,因为它多是建立在价值观不正确的基础上。伤的是别人,由此可见,玩笑不可畅行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