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家回来,孩子睡了,在熟悉的环境下睡的恬淡安详。
而我同样困顿不堪却怎么也无法安眠,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心不静,觉不宁。这次回去,是为奔丧。外公去了,90高龄,也算是喜丧。到了舅舅家门口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有一个老头在门口眺望,在得知我们回来的消息站在门口迎接。可是迎出来的亲友戴的白纱告诉我是真的去了,再也不可能有那个人殷切的期盼,望断天涯,希望远游的亲人再来看他一眼,多看一眼就好。我终究是回来了,晚了一步。
母亲失去了父亲,我失去了外公。母亲很伤心,尽管知道天命难违,尽管入目的兄弟姐妹们都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也许是因为父母在,人生还有来处,父母亡,就只剩下归途;也许只是纯粹的悲伤,我已无从细想,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那个上山采药会给我带山果,家里为让我多吃饭会假装跟我抢青菜红薯的老头真的走了。
祭拜后,我迫不及待的去看外婆,我怕她受不了。外婆很老了,记忆里慈祥的模样被时间加诸了条条皱纹,眼睛再也不是柔和恬淡,也没有了小时候我闯祸回去佯装生气的严肃认真。“人老了,不中用了”老人喃喃轻语。我知道她有时糊涂有时清醒,甚至认不出她的儿女,可是她心里很明白,“你爷去了”。
我一个人抱着孩子,站在门前的山岗上,看着对面山岗上弯弯曲曲的山道,开的热闹的杏花和稀稀落落的人家,外公肯定也看了很多遍,从稀稀落落到人声鼎沸再到稀稀落落,这也许就是轮回。
不问春来处,只道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