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刚过,南方故乡的天候地气已经开始潮热,午时可近三十度,非着短衫不得,仿佛春神要急不可耐地换季——虽然此时距立夏尚有近一月之久,中间也还隔着谷雨之节。
我因为一周前才从只有3、5度的内蒙回乡,由寒凉猛然投暖,加之清明祭祖劳动出汗,居然患了风寒。于是索性窝在家里,读书走路睡觉吃饭,无所事事闲养着,至昨日才嗓清鼻通初有好转。可是生活在压迫,终究还是闲得心慌,便不顾老父挽留,收拾随身衣物深夜出了门。
穿风过雨,一夜千里。
至醒时火车已过安徽进入山东境内,离中转站北京不过数小时,便再睡不着,起身独自看书喝茶,间或抽烟,同时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异地的朋友们在微信里闲聊。车窗外朝阳渐起,原野青茫,相比数月前残雪未消之景象,又欣荣许多。
出北京西站时已过正午。
虽然此时春阳当头,可京城里东风不暖,单衣行走在街上依然有萧瑟之感。加之此时节柳絮正飞舞,毛绒绒的粘在衣服上,拍之不掉,或有不小心入了口鼻,还要长打喷嚏。这样的烦恼,实在够受,却亲切得很。自09年别京以来,至今有八年未见此景了。
眨眼八年。八年的世事沧桑对于这千年古城不过一瞬,对我却如刀斧,斩去了小半生年华。人生仓皇,可见一斑。我本飘零人,最见不得旧景旧物,如今又见当年飞絮,心中怅然不已。
可是我此行还要往北去,北京只是中转,行程匆匆不敢久留。因此并未惊动旧友,只默默路过,又默默离开——写此札记时,我已经又坐在候车室里,等着即将到来的另一辆列车载我去更远的北方。
人生奔波苦。
每念及此,都心有戚戚。哎!
2017.4.17.北京站候车厅